同一時間,黎恩也在感慨,在心中。
“不愧是圣女,帝國至今無人超越的傳奇,所有武人的標桿,現在的我還差了不少。”
差距是客觀事實,沒什么好避諱的。
發現獵兵之后,黎恩的感知一直都保持在極高的水準,卻始終沒有發現“槍之圣女”的存在,一直到對方主動投來帶著審視意味的目光,才心生感應。
要知道感知可是“八葉一刀流”的得意技,而隱匿怎么想都不會是圣女的強項。
雖然不能作為戰斗勝負的評價標準,但一上對一下,至少可以說明,圣女的強大是全方位的強大,那是對于“理”的理解達到極高層次的標志。
這樣的強者,轉而踏上修羅之道后,又會有怎樣的不同?
奧蕾莉亞的“超越”,到底是部分超越,還是全方位超越?
黎恩非常好奇。
重來之前的他沒有以劍圣的境界與這位傳奇圣女交戰過,終究是隔了一層,很多東西都只是霧里看花,不甚明了。
不過不要緊,很快就有機會了。
很快。
這份心情的微妙變化沒有逃過克蕾雅的眼睛,坐在車斗上的她攏住被風拂亂的藍色秀發,側頭問道:“有什么發現?”
“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視線。”黎恩實話實說,只是沒說是誰。
“在哪?”克蕾雅立刻重視起來,黎恩無論是為人還是能力她都信得過。
“城墻的方向,現在已經消失了。”
“獵兵的…同伴?”
“很有可能。”還是真話,這波圣女大人就是站獵兵這邊的。
克蕾雅的表情沉了下來:“會有人來救援這點我有預測到,但在我的分析中,更大的可能性是在海灘到市區之間,市區之內對于獵兵來說風險太高,極有可能引起政府和地方的雙重反彈。一旦出現惡性事件,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最嚴厲的打擊。”
歐爾迪斯目前的狀況很微妙,依舊是貴族派的大本營不假,但政府也一直在監管,雙方保持微妙的平衡。在這個關鍵的節骨眼上,不管是貴族派還是政府都不希望打破這種平衡,所以才會有地方統合軍和鐵路憲兵隊的共同委托。
“也就是說我可以理解為這些獵兵不是因為政府或者貴族派主流層面的手筆。”黎恩明知故問。
“當然。”克蕾雅即答。
“這樣一來反而很難辦。”
“你的意思是…目的不明,手段也難以預測。”
“是的,理論上直接沖擊監獄和憲兵隊支部劫人也是有可能的,因為你們目前的人手嚴重短缺。”
獵兵的底細黎恩一清二楚,是“北之獵兵”中的極端人士。
“北之獵兵”都是被帝國吞并的原諾桑普利亞公國出身。
因為十多年前的“鹽之樁”事件,公國差不多半數的國土鹽堿化,原本還不錯的國家因此陷入貧困,國家里的實力者組建獵兵團,接受他人雇傭賺錢反哺國家,這就是“北之獵兵”的由來。
北方戰役之中,分散在各地的“北之獵兵”返回國內,抵抗帝國的進攻,可惜實力懸殊過大,最終失敗。
部分獵兵不甘心失敗,但又知道打不過帝國,便選擇到帝國搞事的方式以此表達諾桑普利亞沒有滅亡的意志。
站在他們的角度上,這是悲傷和崇高的。
但對于帝國的民眾來說,這同樣是一種傷害。
更重要的是,獵兵們的手段遠比游擊士、正規軍要狠得多,尤其是知道實力不足的前提下。
黎恩為什么早早地針對列車炮,就是因為“北之獵兵”們的計劃之一,就是用列車炮炮擊歐爾迪斯,這觸及到了黎恩的底線。
所以,黎恩的下手比平時重得多,也有仔細考慮過抓人的種種可能性——“北之獵兵”未必干不出劫獄的事,反正都是報復帝國嘛,正好對手還是帝國的國家機器。
克蕾雅的眉頭漸漸皺起:“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憲兵隊的職責必須要履行,也不能向犯罪分子妥協。”
兩難。
“為什么不請求支援?”黎恩問。
“因為其他地方都缺人手,因為歐爾迪斯的特殊性,又不能出動正規軍。”
“我不是指這個方面,克魯琴那邊的事我也知道一些,雷克特少校應該正面臨和你一樣的苦惱,我指的是另一邊。”
“這…”克蕾雅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她知道黎恩是指貴族派,那邊也確實有相當精銳的力量,但克蕾雅“鐵血之子”的立場,決定了她不能這么做。
黎恩也知道她的顧慮:“我來開口,不找其他人,就找尤西斯和派崔克,他們帶了一些隨從,抓人尤西斯也有參與,參與進來合情合理。再讓米莉亞姆盯著,有情報局介入,方方面面都說得過去。”
“這個想法…可行。你早就想好了?”克蕾雅瞪大了眼睛,這是她都沒想到的解法。
“因為很早就接到有獵兵活動的消息,也想到會出事,都習慣了,演習和實習,到哪里都免不了事件。”
“對不起。”
“為什么要道歉,又不是少校的錯。”
“但很多事都和‘那個人’有關,這次的事件也不能保證‘他’沒有預料到…所以,對不起。”
奧斯本閣下不會對你這么說,所以我來,因為我是“鐵血之子”。
黎恩心中感動,嘴上卻說:“真是的,少校太愛操心了。沒關系的,真的,我已經想開了,他有他的意志,我也有我的信念,少校也有少校的堅持,各自貫徹到底吧——這個方面,我們很像呢,這算是家人的相似性嗎?”
一個家人,觸動到了克蕾雅內心最柔軟的地方:“我覺得是,不管你和閣下怎么想,我都這么認為,我希望有一天,你們能夠不再針鋒相對,能好好地坐下來,吃一頓飯。”
“會有機會的。”
那同樣是我奮斗的目標之一。
或許是因為重來一次牽動了最神秘莫測的時間,讓原本被抹去的記憶有了尋回的跡象。
哪怕只是零碎的幾片,卻讓黎恩怎么都忘不掉。
尤其是其中的伊賀畫面,還算年輕英俊的生父抱著還很年幼的自己,身邊站著溫柔美麗的生母,兩人都露出幸福的笑臉。
雖然看不到,但黎恩相信自己一定是在笑著,笑得很幸福。
所以不論如何,他都會走下去,不僅是為了蒼生,也為了自己。
黎恩的聲音很輕,遠遠算不上擲地有聲,但克蕾雅愿意去相信,沒有來由,只是女性的直覺以及一份不為人知的期盼。
如果真的能夠實現,那她就沒什么可遺憾的了。
或許,在那個時候,她也能鼓起勇氣,說出那句深埋的——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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