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第一次實習時一樣,上車后不是立刻就能去休息養精蓄銳,而是集中在簡報室里開會。
與上次不同,這次的氣氛有點凝重。
主要是米海爾一上來就搞事情,讓蘭迪在這次演習中盡可能少地外出,更不要和那些老熟人聯絡。
當然,這不是米海爾的獨斷專行,而是來自政府的非正式要求,也就是說暗示、潛規則。
托娃當即表示了異議。
黎恩重來之前反應比托娃還激烈,直接拍桌子,但現在多少能理解一些。
因為這確實是穩妥的做法,站在帝國政府的角度上。
蘭迪和他背后的特務支援科以及相關的一系列人等都是明里暗里反抗帝國,謀求克洛斯貝爾獨立的反動分子,不安定因素。
要不是這幫人在克洛斯貝爾威望太高,貿然宰掉或者失蹤容易激起事端,帝國政府根本不可能把他們留到現在。
把蘭迪弄到托爾茲當教官也有分割聯系,軟禁監視以及人質脅迫種種考量——在這樣的大背景下,能讓你在大本營亂晃才奇怪,尤其這次還有最高規格的VIP視察團前來視察。
蘭迪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一直表現得很輕松,還反過來安慰其他人。
這樣一來,米海爾反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隱晦暗示最后一天他會想辦法,看能不能搞到外出許可,又或者以任務的名義派出去散散心。
這算是米海爾的性格特點,他喜歡把丑話說在前面,恪守規矩,但會在規矩的范疇內盡可能為他人著想——只是這種方式,聽起來比較難以接受。
黎恩也是相處很長時間才漸漸把握到他的性格,不再一開始就提出激烈反對,而是等他把話說完,仔細思考過,再給出反應。
比如這次,他不在拍桌子,而是幫著兩人出主意:我們幾個一起行動,再把學生們拖上,以學校的名義搞個集體活動什么的,應該沒問題。
一提起這個,蘭迪頓時來了精神:
組織一波去米修拉姆游樂園吧,如果時間和預算不夠,推薦阿爾摩里卡村,可惜要帶學生,不然我還有更好的去處。
黎恩一看蘭迪的表情,一臉壞笑,眼神閃爍,和某人極為神似,結合蘭迪平日的作風,大概猜到了他想去哪,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歡樂街之類不適合未成年人的地方還是免了吧。”
蘭迪:“你怎么知道?”
一句自曝,瞬間讓托娃和米海爾的表情冷了下來。
這倆可是正經人,對這種風月場所有著天然的排斥。
“我覺得還是應該慎重一點。”
“蘭迪教官還是待在營地里比較好。”
蘭迪:“…”
我這張破嘴,怎么就管不住!
不過黎恩怎么會反應這么快,難不成——哼哼!
想說就說,蘭迪立刻禍水東引。
可惜沒什么用,黎恩往歡樂街跑是因為當時的對接人雷克特喜歡往歡樂街跑,黎恩沒辦法,為了任務只能跟去。
亞爾緹娜可以作證,當時黎恩還為她的問題犯過難。那種地方,你帶吧不合適,不帶吧,她又有意見。
有鑒于黎恩良好的風評,托娃和米海爾沒做多想就信了,禍水東引大失敗,蘭迪在兩人眼中的形象暫時性一落千丈,跌入谷底,距離色狼渣男也差不了多少。
話題也從這方面轉回正事——明天的任務安排。
這方面其實沒啥好多說的。
老規矩了,VIII班戰術科與IX班主計科以營地為中心,搭配機甲兵進行實戰演練,VII班特務科進行地區巡邏以及地方貢獻,也就是每個人都很習慣的打雜任務。
托娃和蘭迪在會后要去布置任務,明早起床便會開始正式演練。
黎恩沒有正式安排,相對的,抵達目的地后要召集學生開會,再開始演習任務。
考慮到現在休息還為時過早,黎恩慣例地在車內巡邏,和學生們聊聊天,說說話。
和亞爾緹娜聊過去在克洛斯貝爾當臨時武官的事,也說起了目前的克洛斯貝爾總督盧法斯·艾爾巴雷亞。
聽庫爾特說關于克洛斯貝爾的看法以及他和塞德里克的過去,他對兄長穆拉和第一皇子奧利巴特之間牢固不破的羈絆表示非常羨慕。
值得一提的是,兩人都對尤娜目前的狀況表現出了一定程度的擔憂,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反倒是尤娜自己看上去干勁滿滿的樣子,還自告奮勇地和黎恩說由她來帶路。
只是,不管是重來前后,黎恩都能看出來她只是在強顏歡笑,她的心中一直壓抑著某種情緒。
而在這股情緒爆發出來之前,說什么做什么都意義不大,必須要讓她爆發出來,才有開解的余地,就像塞德里克按捺不住跑過來找黎恩,被黎恩條分縷析,一一戳破他的盲目那樣。
黎恩只能等,哪怕明知道過程會給尤娜帶來痛苦。
內心的郁結只能靠自己走出來,外在的一切都只是輔助,自己想不通,你就是對著他耳邊吼都沒用。
如果說得夠多就有用,黎恩早就是劍圣,所有的道理十歲前劍仙都已說盡。
當然,黎恩不會光看著什么都不做,叮囑亞爾緹娜和庫爾特多陪陪尤娜是其一,后續還有其他準備。
不止是VII班的學生,其他班級的學生遇到了也都會聊兩句,比如被亞修堵著說關于歡樂街的話題,他和蘭迪關系好不是沒原因的,兩人在很多方面非常相似。
等黎恩繞完一圈,蘭迪也正好結束工作,返回房間。
一邊擦著嘴上的咖啡漬,一邊搖頭晃腦:“雖然桑蒂泡的咖啡也不賴,但我果然還是喜歡酒,睡前不喝一點真難受。”
“拿去。”黎恩二話不說,從背包里摸出一瓶沒貼標簽的紅色液體。
“不是吧,你怎么會隨身帶這個?”蘭迪愣了。
黎恩不答,只是說:“喝完之后打起精神,一瓶的話,應該不會影響你明天的狀態。”
“當然不會!雖然不能和分校長相比,但我也是相當能喝的。”
蘭迪自信地接過酒瓶,斗氣一吸一放,直接將瓶塞吸了出來,手法老練嫻熟,美滋滋地對著瓶吹了一口。
“好酒,是我喜歡的類型…還有,讓你費心了,黎恩。”
別看他平時不修邊幅,大大咧咧的樣子,其實蘭迪的心思非常細膩。不管在人前表現得多好,遭受到這種不公平的待遇,內心怎么可能不難受?
跑去餐廳喝咖啡,本就有排遣心情的打算、
黎恩也是知道這一點,才特地準備了酒。
“小事而已。不介意的話和我說說支援科的事吧,雖然有看過檔案,但和你們的經歷根本沒法相比。”
“這個啊,那可真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有了酒,蘭迪的興致也高了不少。
“那就慢慢說,這次說不完,下次喝酒接著說。”
“行,那就從支援科成立那天說起。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一點都不受重視——真的,不騙你。
警局看不起我們,把我們當做最邊緣的部門。遇到同樣的案子讓我們滾蛋,缺人的時候說要支援,其實是讓我們去打雜。
市民們也把我們當成游擊士協會的劣質模仿者,不愿意把委托送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