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起兮云飛揚。
狂風夾在著碎石倒卷,漫天塵埃中,露出一角青色衣衫。
“嚯!”
“我的眼睛。”
“哎呦…”
場中,百姓們被呼嘯而來的氣流吹得東倒西歪,紛紛掩面大罵。
而錳鋼身下的麻衣小子卻精明無比,一口咬在脖頸下的胳膊上,錳鋼吃痛立馬撒手,而他也伴隨著嚎叫聲沖出人群,轉眼間逃向遠方。
“啊!!”
“痛死我了。”
錳鋼捂著右臂,聲線有些顫抖,臂膀之長傳來的劇痛使他怒不可遏,叫道:
“小崽子,別讓我在見到你,非扒了你皮不可!”
人群騷動,左顧右盼,紛紛低聲交談。
“好怪的風。”
“會不會是仙鶴顯靈了?”
“聽你一說,我倒是想起來,過幾日又該‘朝圣’了吧?”有賣茶老伯放下扁擔,開口道:“老王頭的婆娘被仙鶴選中,簡直是他家八輩子修來的福分,這去了沒幾天,老王頭和小兒子竟然就瘋了…”
“是啊,前些日子縣令大人攜禮上門看望,也被父子倆給打了出來。”
“說什么…”老婦撓了撓頭,思索片刻道:“對,說縣令大人是人中妖,同流合污還有。”
“還有你個屁!”
瞬時間,她的后腦勺結實挨了一記,只見她的丈夫在身邊揪著老婦耳朵,破口大罵道:“滿嘴胡咧咧,在敢胡言亂語,我撕爛你的嘴。”
就這樣,在周圍百姓的哄笑聲中,人群漸漸散去,月空冷清,風聲蕭蕭。
楊青靠在石柱后方,抬頭望天。
心緒飛動之間,他轉身朝縣令府而去。
路程上的行人匆匆,相互交談著“仙鶴”的種種。
因為過不了幾日,酒城便又要迎接“朝圣法會”了。
朝圣顧名思義,便是仙鶴顯靈,帶走一批悟性極佳的子弟收入門下,教導仙術半月,待“法身”大成后,返回酒城,再了斷凡塵,從此一飛沖天,跟隨仙鶴修行,直至白日飛升。
“怪哉怪哉…”楊青轉過街角,忍不住眉頭緊皺。
那仙鶴如若真是妖魔,既然拐走百姓后,為何又放還歸來?
楊青本來還算通暢的思緒,一瞬間混亂,一時間有些想不通。
邊走邊想,半響后,他站在縣令府院外,繞到院后腰腹用力,猛然翻入園內。
嘩啦啦…
夜風吹動長袍獵獵作響。
青色身影穩穩站住后,連忙躲進花壇內。
“呵呵,小梅你的衣衫可真好看!”
“唐三送我的,漂亮吧?”
“真漂亮,能借姐姐穿兩天么?”
這時,從后院內走出兩道身影,卻是兩位丫鬟。
一穿紫衣,一披粉裙,各個濃妝艷抹,嬌笑著遠去。
二人懷中,皆抱著一壇酒水,一股清純的幽香溢出瓶口,楊青抬頭望去,就見壇中酒花飄蕩透徹猶如明鏡,被月華一照,波光粼粼。
好酒?
個屁!
楊青冷笑三聲,待二人離去后,悄然潛入倉庫。
吱呀…
門軸轉動,應聲而開。
借著皎潔月光,屋內的種種一覽無余。
幾十上百壇酒水堆積在房中,濃郁的酒香飄蕩,混合著寒風卷向遠方。
對于那平民百姓和達官貴人,乃至初入道法界的修行之人來說,這些酒水不可謂不好。
首先酒水的賣相很好,色澤飽滿酒花彌漫,聞著香氣,味道一定十分可口,對于初學道術的菜鳥而言,此酒可幫人入定,有安神補氣之效果。
的確是好酒。
但在楊青的感官下,屋內卻是妖氣沖天,絲絲縷縷的黑色氣體從酒罐中飄蕩而出,混合著令人作嘔的膩味撲鼻而來。
這酒…的釀酒方式和原材料,有古怪!
玄靈咒的效果還未退去,楊青相信自己的感官。
深吸一口氣,他緩步來到內房前,望著門上掛著的實心銅鎖,默默不語。
下一秒,楊青化掌為爪,一把將銅鎖捏碎。
足有手掌大的銅鎖爆碎,銅屑崩飛中,帶動手臂粗的鐵索顫抖不覺。
推開大門,入眼是一排排的人影…
人影盤坐在蒲團之上,周身有詭異陰氣彌漫,他們每人的頭頂都套著一只黑布將面容掩蓋。
點點燭光將他們的影子拉的斜長,微微跳動。
在人影后,還有一只只“大缸”擺放。
“法身?!”
楊青眉頭一挑。
因為根據一路上行人交談,楊青得出訊息,“修為有成”的法身們應該會穿一套淡金色軟甲,而眼前滿屋的人,便就是身穿淡金軟甲!
果然有蹊蹺。
楊青心中沉靜,抬腳邁入屋內。
瞬時間,在他腳尖碰到地面的剎那間,一股陰風拂過,將屋內的燭火撲滅,黑暗重新籠罩屋內,內部一片昏暗,似黑洞一般幽沉。
不過在楊青的逆天感官下,都不是問題。
他快步來到屋內,站在大缸前向內望去。
一具“法身”便就塞在酒壇之中!
是一個中年女子,被人扭齊鼻子、額頭以及四肢后,硬塞入大缸內,大缸內有酒水,女子被泡在缸中,雙目劇睜。
那模樣,和楊青先前在街道見到的哪出“仙鶴下凡”戲真的很像。
戲中的少年四肢倒翻,趴在泥地中,和眼前之景如此相似?
少年沐浴清水,而眼前女子被泡入酒中…
這又是何意?
還有,這屋內的種種如此珍貴,一定不能讓人瞧見的,可為何把守如此松懈…
除非,主人有足夠的信心,
敢擅闖此處的人,都活不成。
突然!
寒風忽急,一道黑影激飛而來,攪動屋內的氣流。
楊青猛然轉身,就見一口寒光冷冽的砍刀應聲劈落,兩側各帶著一縷白痕,空氣中急嘯聲刺耳。
悠長若晨鐘暮鼓的聲音響起。
夜色中有火星激燃,照的屋內外通透。
楊青竟以血肉之手,死死擒住了砍刀。
絲縷血氣混合著銀白色霞光籠罩掌心,堅硬程度不亞于精鋼!
空中,砍刀瘋狂抖動,主人拼命想抽刀撤退,卻不得如愿以償,因為楊青的氣力實在過足,直接將砍刀捏出手印。
他冷冷注視著眼前持刀之人。
頭頂有黑布遮蓋,渾身有金甲披肩,且看先前偷襲,身手也不俗,是個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