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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白的意識網絡(下)

  久遠的過去。

  蓮花與孔雀的宇宙中,曾爆發過一場被名錄歸類為第三十四次啟示錄級戰役的現象。

  其中文本記載,無數的神系曾匯集那個宇宙,眾多的神靈都從域外之地而來。祂們之間的爭斗完全顛覆天與非天們的時間軸,而做為幾乎要被戰火重塑一遍的主戰場宇宙…事后的修補作業,甚至也驚動了那無可估量的、至上的梵。

  騎乘孔雀的古神用手指抽離出那些被破壞的時空結構,祂的蓮花里居住著還尚未誕生的生主,那些不知名的生主們則負責穩定祂腮下的胡須,讓這些神圣肢體不至于垂落下去,給群星間脆弱的邏輯和規則增添新的悖論。

  古神的降臨只有一瞬間。

  舊的、被打壞的宇宙湮滅,新的宇宙登場,天與非天間永恒不變的廝殺,在全新的天地依舊照常上演。

  而故事從未結束。

  做為主導了第三十四次啟示錄級戰役爆發,最終以全能神偉力清場的白,祂最后的去向依舊是個謎,無人知曉…

  一個本就是殘缺的神明,縱然強大,也不見得有多么讓人畏懼。

  更何況在祂得到軀體散落的第一塊碎片,強行以全能神的偉力清場后。

  那股還尚不屬于祂的力量。

  幾乎將祂摧毀至瀕死。

  此后在漫長歷史的躲與藏中,守門者、背叛者、苦行者、魔法師的意志在暗中交戰。

  于是。

  網道便應運而出了…

  “盜火者之網/牧群/先知靈球/MultiVAC/赭權衡/負數魔法/抑止力/不與別物結合的知領域者…”

  意識空間,遙遠的一顆星星上。

  巍峨的璀璨云霧中,星塵四散,無貌的白鱗大蛇昂起頭顱,鼻腔噴涂出奇異雷光和人形的閃電:“如我們頭頂的無數冠冕,網道同樣有無數的名字…”

  大蛇瞳孔如兩口深邃的黑洞,苦難和折磨的哀嚎從它身體里白色的鱗片間斷滲出,像在吹奏一曲不可名狀的瘋狂長笛:

  “另一個宇宙的我,我對你身上的現象產生了一個懷疑,亞述·阿登波羅死去的身體在抗拒精神力量的侵入,可有什么東西,是能拒絕我們的呢?”

  “你在懷疑網道?”

  “不像嗎?”

  白術沒有說話,他在短暫的思考后對大蛇白術搖頭,然后否認了。

  網道——

  或是說那名為牧群/先知靈球/MultiVAC/赭權衡…的終極造物。

  它由所有最具智慧的神提出構想,擅長鍛造和冶煉的神打磨出形狀,所有大力和勇氣神都拉動風箱,雷霆與風暴的神為它淬火,生命神賦予它靈性,知識神賦予它察覺,眾神之神們紛紛賜福于它,予它以無與倫比的權與能。

  所有宇宙的智者都贊美它,所有世界的能皆為它所洞察,它是由諸神齊心協力創造的寶物,是絕對真實的第一知者,是次于萬事萬物又先于萬事萬物的大掌控。

  而網道本身的意義…

  “網道就是個24小時無死角的超級監控攝像頭啊!!!它自己有個雞兒用?能站起來正面肛我嗎???”

  貓薄荷星星上,一只三花貓口吐芬芳:

  “你要懷疑說是飛天意面神我都覺得要靠譜點,因為沒有飛天意面神啊!”

  “網道是個錘子?它就只是那群腦癱造出來用來找我們本體的腦癱監控器好吧!!!我們現在又不啟用主體的力量,從頭梭哈,它能察覺到個鬼哦”

  “不錯。”

  一半的白術都附和。

  “網道的存在約束了白,現在還不是祂與古神們正面敵對的時候,我們存在的意義,正是在白躲藏網道目光的同時,替祂補完全能的至上神軀。”

  “再說了…”

  星星上,一個白術微笑:

  “如果網道真察覺到了你的不同,古神們的意識早就順著網道延伸了過來,你也不會有機會…同我們在一個意識空間會晤。”

  金融、文學、股票、醫療、汽車、選舉制度、國際關系…他的身體由這些名詞定義,發出的聲音像是鋼鐵洪流碾過泥土的轟隆鏗呲。

  察覺到白術疑惑的目光,他欠身按胸,臉上帶笑:

  “如你所見,另一個世界的我,我所降臨的載體并非是類人體甚至生物,而是一種理論,一種——近乎于文學研究上的定義。”

  他輕快打了個響指:

  “它被稱呼為——現實主義!”

  群星的九角形基座上。

  千奇百怪的白術們立身在光與焰的塵埃里…這些白分裂出的意識們怪異的像是海底銅綠的塑像,古老斑駁,又至上至全,莊嚴如神國里的靈。

  “我們意識連接盡管隱秘,但為了減去不必要的麻煩,例如網道…”

  臉上罩著黃銅護具,一個肢體被各種集成電路和纜線取代的白術開口:“新來的,說出你新的問題,然后便解散這場集會吧。”

  “…幾天前,我曾在一個加密網關上目睹了一場互食儀式。”

  環視著空間里無數或大或小的星星,白術深吸了口氣,對著九角形基座上的他們開口:“在那里,教徒們著崇拜一個過去的弗莫爾…”

  沉默無聲。

  “有意思,頑強的小蟑螂。”終于,一個穿著藏紅花僧袍的白術率先打破了寂靜,開心大笑:

  “祂們還沒有死絕嗎?”

  更大的笑聲響起。

  意識空間人聲鼎沸。

  群星上,所有的白術都拍手哄笑了起來…

  也許一瞬,也許數年,在沒有時間流逝的意識空間里,得到了答案的白術若有所思。

  在他周圍,群星一個接一個黯淡,基座上的白術們漸次離開,那片說不出顏色的天空也緩緩灰暗了下去,像沉入了海底的深淵。

  “你還不走啊?”

  在白術也要將意識抽離出去時,眼角余光卻瞥見,由貓薄荷組成的星星上,一只三花貓還仍癱在座次,正悠哉悠哉舔著爪子。

  “看你很迷惘啊。”三花貓伸了個懶腰:“要不要老前輩給你一點人生上的小指導?”

  “…別扯了,你不就是我嗎?”白術覺得自己不能不吐槽了:“都是自己人,就別裝了吧。”

  “咳咳,其實忘記問了。”三花白術佯裝鎮定舔了舔爪子:“能說一說嗎,你這次的寄托物是什么?”

  都平功治印或…屬性面板。

  在將意識與降臨的身體完美同調后,屬性面板的啟用,也終于得以開始。

  在曾經小元寰界中,他的寄托物便是被黑潮魔染過的生物,斬滅它們,從而得到屬性值。

  那這一次…

  “你先說。”白術反將一軍:“你在那個世界的寄托物是什么?”

  “貓薄荷。”

  “…什么?”

  “吃貓薄荷。”三花白術坦然開口:“吃貓薄荷就能加點變強。”

  “艸!”

  這是什么神仙開局啊?!

  “有話就直說。”白術扯了扯嘴角:“你到底要怎樣?”

  “我們兩個降臨的世界很接近啊,都跟創世的德魯伊特們有點關系,就想著…”三花白術一臉扭捏:“你要是先變強了,就過來拉兄弟一把吧,其他的白術都是一臉狂拽酷炫吊炸天的樣子,挺瞧不起人的。”

  “我看你跟我的特性倒是挺接近,說不定白在分裂意識的時候,你和我本來就是同一個感情片段呢。”

  “實不相瞞,我住的那個人家,聽說她們想把我送去絕孕了。”

  “…你反抗啊!”

  “媽的!你以為我不想嗎?打不過啊!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啊!”三花白術一臉蛋疼:“我每天吃貓薄荷都吃到吐,暗地里跑了得有幾百回了,每一次都是被拎著脖子提回來…

  “你操作意識再強,不給你發育,白板多蘭劍硬肛滿級六神裝,該跪還不是得跪。”

  “等我發育起來。”白術沉默了:“你身體早就那啥了吧…”

  “沒事,我問過那個現實主義了,他說我們兩個所在的宇宙并不共享同一套時空結構。”三花白術大度的揮爪:“我等你,你慢慢來。”

  “大家都是白術,怎么不讓他幫你?”

  “別提了!那就是個狗比,他只想和那幫崽種們看爺的笑話!”

  心情復雜的告別了滿臉蛋疼的三花白術。

  他將精神抽離出意識空間。

  下一個剎那,在頭腦昏沉的劇痛和折磨中,亞述·阿登波羅的身體猛烈抽搐,然后猛得睜開了眼。

  眼前一片昏黑…

  模糊的視野中,電燈、掉漆的白色天花板、床腳架和墻根壘起的雜物刊都一點點,漸次清晰了起來。

  窗簾被風吹得敞開了一角,白術扯了扯衣領,這時候,他已經汗流浹背了。

  艱難從床頭柜拿起水杯,將里面的清水都一飲而盡后,他沉默靠在床上,目光仰望著頭頂上那一束長條狀,沾了不少灰的燈管。

  四周安靜漆黑,福利院外偶有汽笛和隱約的笑聲響起,細細的,隨著風聲一起傳進來。

  不知等了多久。

  他眼前的視野緩慢開始變化,海量的代碼規則和信息不斷傳感,無窮無盡的數據流蜂擁而入,逐步凝成一個半透明的、微微閃著熒光的小小方框。

  “終于來了。”

  看著這一幕,白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微笑起來。

大熊貓文學    高維尋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