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奇詭而出乎想象的宇宙中,有太多常人無法觸及,無法接近的荒誕之物,我們從地外、異次元、外層空間和它們戰斗,收容、驅逐、躲避那些異常生命、物品和現象,在感官之外,在超乎理智所能夠想象的最大無謬時空之外。
因我們的犧牲,人類靈魂得以保全,舒服的像窩里的狗。
因我們的犧牲。
你們從荒野進入了極樂城…”
——《坦桑暴論》
阿維瓦電力公司,走廊。
米婭和安東靠在墻壁,雙手向后背,眼珠子亂轉,無聊的在每個上下樓梯行人身上晃來晃去。
他們兩人一個肌肉魁梧,高的壯的不像話,另一個是普普通通的瘦弱小女孩。
這樣相互靠在一起,就像是被老師罰站的高中橄欖球運動員和小學生。
突然有咕嚕咕嚕的車輪聲響起,米婭抬頭看去,樓道最深處的陰影里,白術從一扇門后走出,笑著抬起手對他們搖了搖:
“走吧,回家了。”
從那扇后走出來的,還有一個眼神陰鷙,臉色十分難看的男人。
他穿著藍色工裝和膠鞋,模樣看起來就像是電梯修理工。米婭在走過時偷偷望他,那雙黑褐色的眼睛也兇狠回望,陰狠冰冷,惡毒的像馬蜂的刺。
“亞述,他是誰啊?”米婭嚇得躲到白術后面,看著男人陰沉走進電梯里,然后消失不見。
“一起上廁所的,是廁友。”
“啊?”
“你在害怕他嗎?不用怕。”白術摸了摸米婭的頭,笑:“他只是長得兇了點,但其實是好人啊,我們不害怕好人的。”
米婭不好意思眨眨眼,然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三人也走進電梯,在離開了阿維瓦電力公司坐上電車后。
搖搖晃晃的車廂里,途中一直沉默的安東突然難過開口道:“大哥,你是不是在拉身上了?”
白術臉色僵住了,勉強笑了笑:“嗯…什么意思?”
“你腿動不了,都不會脫褲子,要怎么上廁所。”安東顯得越來越難過了:“以前都是我幫你上廁所的,你剛才沒讓我進衛生間,肯定是拉身上了吧…”
媽的!這是黃泥巴掉褲襠了吧?
難道我要說自己剛黑掉了一個邪教的網關,看了個18禁的成人小視頻,內容絕對勁爆刺激?
“沒有,我只是在洗手間不小心睡著了。”
媽的!
電車在轉過一架天橋后,轟鳴的爆炸聲從后面陡然響起,車上的乘客和道路行人慌亂抬頭往后看去,只看見黑色的濁煙和火焰滾滾在一處樓層中燃燒。
那是阿維瓦電力公司的信息處理室。
“不要看啊,小孩子看火會尿床的。”
白術拍了拍呆住的米婭二人,在周圍的驚叫聲中,他抬起手腕的小青蛙手表往下看。
剛剛好。
時間——12:30。
等回到福利院后,孩子們都已經在午睡了。
三人在餐廳吃完午餐剩下的土豆泥后,米婭率先蹦蹦跳跳回了宿舍,白術在掃視了周圍一圈后,隨手拉住了一個年輕的義工。
“這位先生,請問圣心醫院的道格拉斯先生在這嗎?”
“哈?道格拉斯?”被白術拉住的年輕義工一臉莫名其妙,他皺眉看了眼這個拉住自己的怪小孩,語氣有些嫉妒和不屑:“開什么玩笑,那種闊佬真的會來這里做義工?他就是拍拍照,然后上個報紙!你覺得道格拉斯會留在這里,他需要社會評分?”
“好了好了,麻煩的好孩子,道格拉斯不在這里!”
他扯開白術的手,繼續拿起抹布:“我還得替你們清理餐桌,吃完就回去睡覺吧,我現在不想聊天。”
不在嗎?
白術隱約松了口氣。
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叫道格拉斯的男人表里是人畜無害的模樣,卻在表皮下,隱藏著更陰暗深邃的地方。
至少現在,不是他能解決的。
“走了走了。”放下餐盤,白術被安東推著離開餐廳,在經過小花園的時候,他突然示意安東停下來。
“大哥,怎么了?”安東抓了抓腦袋。
“你先回宿舍吧,我在這里逛逛。”
“大哥,不要我陪你嗎?”
“不要。”
“哦…”安東遺憾嘆了口氣:“那你要是想拉屎一定要叫我!要大喊一聲!我怕我睡著了聽不見。”
“…知道了。”
在安東跑遠后,白術自己轉動慢慢著手輪圈,穿過小花園和幾間建筑,來到福利院的盡頭。
那是一處低矮的小平房,推開門,空氣里滿是滿滿潮濕的霉味。半人高的大木箱子和鐵桶一層層并排壘著,填滿了大半的面積,統統用油布蓋住最上面,防止落灰和生潮。
“這里原來是福利院的倉庫,但太潮太舊,加上又蓋了新房子,就很久也沒有用過了。”
白術輕輕掩上門,對著空無一人的倉庫笑了笑:“處理好了嗎?”
眼前沒有亮光,黑暗中只有仿佛老鼠爬動的微微窸窣,在這陰暗的空無一人,突然一個咬著牙齒的聲音冷冷回復了白術的話。
黑暗角落里,一個人影默然站起來,D級調查員雷利·摩索拉斯深吸口氣:“我刪除了你們的監控還順便炸掉了阿維瓦的處理器,這種結果,你滿意了嗎?”
“傷亡呢?”
“這里是基金會的地盤,我沒有蠢到去和他們作對。”雷利·摩索拉斯搖頭:“沒有傷亡。”
“基金會嗎?”白術低下頭,手指輕輕敲擊輪椅,陷入思考。
在他面前,雷利·摩索拉斯瞪著眼,臉上表情又荒誕又兇惡猙獰。
一個半大孩子?一個坐在輪椅上,連走路都走不了的小殘疾?
就這?
就這???!
羞恥和血脈里的狂怒再一度的沖昏了他的頭腦,雷利喉嚨里不自覺發出低吼,渾身肌肉筋膜發出一股股脆響,迅速如吹氣般,將整個體型生生撐大到了三米,上衣爆裂!
電光火石間,他抬起布滿灰紋,已經比熊掌還要巨大的手,閃電般抓向白術的時候——
來自于血脈深處的言靈禁止了他的動作。
雷利手掌離白術只剩不到半公分的距離,他的體型已生生命令被壓縮成正常大小,血管鉆出皮膚,如一根根青色鋼索纏住身體,只能痛苦著蜷縮在地。
“真是不長記憶啊,我能放倒你一次,就能放倒你第二次。”
劇痛中,雷利感覺頭發被人薅起,緊接著就是數十記兇猛的刺拳砸在了臉上,在混滿口腔的血腥味里,他牙床發出嘎吱的松動聲。
“有時候,暴力并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白術喘了幾口粗氣,在衣領揩去拳頭上的血液。
“現在。”
他看著滿頭是血的雷利:“我問,你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