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歷三十六年,明朝太仆寺少卿李之藻制作了最早的一副世界地圖,萬國堪輿全圖。
曹正淳此時獻上的這份萬國堪輿全圖,卻是比歷史上的那幅,足足提前了70年。
而且這幅地圖因為有曹正淳這個現代人的知識打底,遠比70年后的版本更加全面,更加精準。
舉個栗子,原本的萬國堪輿全圖上面甚至沒有澳大利亞,因為澳大利亞在萬歷三十六年之后,過了一百六十八年才首次被發現。
但曹正淳卻精確的畫出了澳洲大陸,別有用心的他甚至在地圖下面標注了各個國家、各個大陸的資源分布:銅、鐵、金、銀、經濟作物和特色牲畜…
曹正淳是個燒腦謎題狂熱者,鐘情于史學、地理學、哲學、數學和神秘學,他甚至能夠徒手畫出古今大多數時代的世界地圖。
他更知道,為什么當初的鄭和下西洋領先了后來荷蘭、葡萄牙等國將近一個世紀,卻沒有和那些西方國家一樣開辟殖民地。
原因很簡單,因為沒有利益。
當初的鄭和是抱著耀武揚威的目的而航行,先天性的就把視線放在了高高的位置,只看到了蠻夷的粗鄙不堪,難以教化,就一味的以天朝上國自居,而對他們不屑一顧。
所以鄭和沒看到那些新大陸深埋在泥土里的財富,也沒看到那些土著們的潛力,認為謀奪他們的土地只會消耗明國的國力,得不償失。
或許在鄭和眼里,他們甚至只能算是牲畜一般,畢竟鄭和也是個讀過書的太監,自然熟知圣人教化:
“謂蠻夷,非人哉。”
于是自鄭和之后幾百年的華夏,都對外界有著夷狄粗魯、貧瘠窮困的固有印象,這也給后來的閉關鎖國埋下了種子。
但現在的曹正淳,卻將出海所能獲得的利益,通通寫在了地圖上,明明白白的擺在了皇帝的眼前,只為了將正德皇帝和他綁在一起,推動大明這艘巨船,在世界的海洋揚帆起航。
土地、財富、名垂青史…
出海,一切唾手可得!
而不出海,正德皇帝這個名字以后在史書上,也就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紈绔皇帝。
何去何從?
一向好大喜功的朱厚照面對這種問題,怎么選自然不言而喻,在看到地圖的那一刻起,朱厚照的野心就已經從韃靼的草原,擴散到了整個世界!
桌子對面的曹正淳看著朱厚照臉上閃過一絲意動,雙眼瞬間微微瞇起,那是無數的算計,在曹正淳的腦海里,從這個小小的寢宮出發,籠罩向全世界。
寢宮中的二人在指點江山,外面卻已經是日暮西山。
等到曹正淳從寢宮里出來,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一個小太監打著燈籠走在前面,曹正淳默默跟在他身后,腦子里卻在回想著自己和正德在寢宮內的對話。
“朕自然是信任于你,只是在鐵膽神侯沒有確實謀逆之前,朕也不能平白無故去對他動手。
神侯畢竟是朕的皇叔,乃是皇親國戚,如果朕聽信你的一面之詞就將他治罪,那豈不是寒了宗族的心?
朕知道你和皇叔一向不和,但正因為如此,你的指認才更難堵住天下悠悠眾口,此事休要再提!”
“…此事是微臣考慮不周,那如果鐵膽神侯擋了咱們的道…”
“那就給朕碾過去!攘外必先安內,誰都不能阻攔寡人的出海大計,皇叔也不行!”
正德皇帝表面看起來不太聰明的亞子,卻絕不是一個昏君。
天下第一中,看似既有東廠跋扈,又有護龍山莊專制,但民間卻是一副天下太平,江山穩固的樣子。
可見這一切,其實都是在朱厚照的掌控之內。
所謂帝王之道,就是平衡之道,朱厚照就是深諳此道的個中高手,一手東廠一手護龍山莊,玩的爐火純青。
“朱厚照還是不信任自己,依然沒有放棄讓護龍山莊和東廠互相制衡的理念。”曹正淳一邊走路,一邊露出冷笑。
皇帝,果然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不過這倒不是問題,曹正淳這一趟的主要目的就是要點燃朱厚照的野心,他也沒想過憑自己的空口白牙就能讓鐵膽神侯落馬。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曹正淳的計劃才剛剛開始,等到朱厚照看到切實的利益,自然會為了好處一步步和自己綁緊,最終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
這邊的曹正淳心懷算計,而寢宮中的朱厚照同樣如此。
他坐在龍床之上默默沉思,面色被燭火照映的陰晴不定,嘴角卻和曹正淳一樣帶著一抹冷笑。
帝皇多疑,朱厚照也不例外,他相信地圖應該是真的,但曹正淳所說的只求名聲,他卻半分也不相信。
“要名不要利?
曹正淳啊曹正淳,你太小看朕了,就算朕打小不學無術,卻也知道小孩子才選擇,大人全都要的道理。
但是要像像你說的那樣出海殖民,明國卻還需要你這一匹餓狼,朕不得不重用,曹公公,你可真會給朕出難題。
罷了,以鷹獵羊,割肉喂鷹,以犬逐鹿,棄骨于犬。
因為你還有大用,朕不會拆穿你,但千萬別不知進退啊,曹公公…”
一夜安穩。
第二天一清早,昨晚還和正德皇帝陰謀算計的曹正淳,此時卻出現在了天下第一莊的大門前。
他身穿大紅蟒服,腳踏玄黑皂靴,騎著高頭大馬,雖然白發蒼蒼,但面白無須的臉上卻另有威嚴,讓人不敢直視。
曹正淳默默盯著護龍山莊的大門,一言不發,而其身后,則是大批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衛,后面還有密密麻麻戴尖帽,著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絳的東廠番子。
繁雜卻不混亂的廠衛巍然矗立,將天下第一莊的大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嘎吱——
大門小心地打開了一條細縫,又隨即砰的一聲關上,看來是開門的雜役發現了外面的陣勢,急急忙忙地去報信。
曹正淳面無表情,隨手一掌揮出,在空中化作巨大的罡氣大手印,狠狠拍向那扇緊閉的大門。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人影從天而降,斬出一道幾丈長的凝實刀罡,帶著一往無前的狠辣和果決氣勢,擋住了曹正淳的罡氣大手印。
刀罡和手印碰撞一起,瞬間消散不見,而刀罡其后,卻還有猶如繁星一般,數之不盡的暗器。
刀罡和大手印消失,后面的漫天暗器,便猶如瓢潑大雨一般直接向曹正淳襲來,繽紛縹緲,如夢如幻,讓人眼花繚亂。
霸刀!
漫天花雨灑金錢!
曹正淳瞳孔一縮,從馬鞍之上一躍而起,身上濃重雄厚的罡氣轟然爆發,將密密麻麻的暗器直接轟飛了出去,無比的剛猛爆烈。
天罡童子功!
一瞬間整個大門前疾風狂涌,氣勢洶洶!
而空中的曹正淳則在擊潰了暗器之后,再次落回馬上,雙眼盯著從天而降的刀客和從大門內走出的公子哥,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
“歸海一刀,上官海棠,你們二人擅闖皇宮大內,本督主親自來將你們逮捕歸案,速速束手就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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