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金刀又哈哈大笑:“這兒可是白祖原。你的功勞雖然不小,可長老們覺得你也沒法管這么大一片地方——要我說也是的,等你再長幾歲還差不多。不過你想想,這些年這堡我來接手,往后咱們成婚了,不又成你的了么?”
楊寶瓶按捺不住,本性暴露:“放你媽的屁,誰他媽跟你成婚?又誰他媽叫你來管我的地盤?”
呂金刀不以為意,或是早被她罵習慣了,又笑道:“不叫我管?那我可走了?”
楊寶瓶罵道:“滾!快滾!”
呂金刀收斂笑容,抬手向東北方一指:“青金石家族的第四將軍支牙斯在塹江江邊大敗,沒了將近萬人。第三將軍和大將軍又在隋國吃了好幾次敗仗,也沒了一萬來人。他們家本來也就三萬多精兵,這下子可元氣大傷了。你猜怎么著?白祖原從前是封給他們家的,但是覺得沒什么甜頭就不理會。這下子家勢一衰,眼看著在紅山原王庭待不住,就又把這里想起來了。我要是說現在在那個方向有六千青金石家族的精兵和白祖原余下五部的兩千多人正往這兒趕,你信不信?”
楊寶瓶愣了一愣,轉臉對戈玄白道:“咱們的斥候說了這事沒有?”
戈玄白聽了兩人之前的談話,已知道楊寶瓶所說的是真的——她的確不知這支大軍的來路。先前是她覺得理虧,現在換做他覺得愧疚,語氣變得溫和些:“都是一個時辰回報一次,上一次回來是…啊。”
到現在這個時候,該回來的探子已超過一個時辰未歸了。李伯辰之前叫他們不必再擔心猙的事,而戈玄白對他極為信任,便知道不是因為又被猙突襲了。那么…真是遇敵了?
楊寶瓶立即轉頭看呂金刀:“還有多遠?”
呂金刀笑起來:“寶瓶兒妹妹也知道怕了。這事著什么急?反正我這兩千大軍扎了下來,他們是不敢來打我們的。至于會不會打你么…嗯,那你想好沒有,要我幫你守住這城,你怎么報答我?我當然是無所謂啦——青金石家族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這城沒了,我回去繳令,長老們也許還得夸我保存了兵力、沒有招惹強敵呢。”
他之前說叫楊寶瓶事后回李都城,那么現在再三提起的“怎么報答”就不會是指這事了,這令戈玄白的臉色愈沉。這數月來他眼見著楊寶瓶鐘情自家君侯,心里自是苦苦克制非分之想。可如今見她吃癟,又聽呂金刀的言語實在太不像話、在眾人面前肆無忌憚地談起如此下流齷齪之事,終于忍不住開口喝道:“呂將軍,你好歹也是李國后裔,不知道廉恥的么?!”
呂金刀對楊寶瓶說話時滿臉笑容,此時卻臉色一凜,盡是冷笑,罵道:“你這個配種的狗東西,也配和本將軍說話?”
戈玄白再有君子之風,被他這么一罵也捺不住血性。將手在刀柄上一按,大步跨上前去道:“你這種無恥之徒也配稱將軍?對得起你頭上的金虎、背后的黑旗、你的李國祖宗嗎?!”
楊寶瓶忙道:“戈玄白!”
她伸手要將戈玄白拉回來,腫頭獸的背上卻忽然閃過一道亮芒,戈玄白還沒來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覺頭頂一涼,等反應過來之后才發現寒風在耳畔呼嘯、發絲籠了半張臉——他的鐵盔連著半個發髻都已被削掉了。
呂金刀利刃出竅,一口濃痰啐了過來,跳在半空又往下劈砍,大罵:“先宰了你這個狗種!”
楊寶瓶大驚,也顧不得別了,摘了背上大刀就來擋這一記。可呂金刀在半空中飛出一腿,正踢在她的刀背上,一下子將她踹翻在地,掌中刀勢不停,嗚的一聲往戈玄白腦門上壓了下去。
戈玄白見她踹翻楊寶瓶那一腳就知道此人力量大得駭人,境界必然遠在自己之上,便不敢舉刀硬接,只將身子一矮,就地滾了出去。恐怕呂金刀變招橫劈,又將刀在身后一背,欲再格擋一下。
豈知大力沒有傳來,等他落地再站起,見呂金刀拄著大刀站在遠處譏笑道:“你這個狗種這是干什么?學狗在地上滾來滾去嗎?他媽的,老子還沒見過狗,可是一見你,立即就知道是什么樣了!”
楊寶瓶唯恐他在再出手,喝道:“呂金刀,這城可不是我的,是他們的!他們在城里還有一千多人,你他媽別犯病!”
呂金刀又大笑:“一千多‘人’?媽的,全殺光不就是你的了?我說宰就非宰了他!”
他手中大刀一舞,又跳上半空中猛劈下來。這一次該是真起了殺心,只見刀身之上纏繞電光噼啪作響,在半空中時那電光便絲絲縷縷地往地上擊去,將雪地都打得塵土飛揚,把戈玄白的退路全封死了。雖是為了賣弄而躍在半空,但以他如此修為,戈玄白卻是看到了破綻也無能為力,只能將心一橫、虎吼一聲,舉刀迎了上去!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沖破電芒飛射而至,一腳踹在呂金刀的腰眼上。他此時卻和剛才的戈玄白一樣,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么便被一股巨力踹翻在地,翻滾出丈余才停住去勢。他身上穿著鐵甲,鐵甲之下是皮鎧,皮鎧之下還有棉襯,但一落地卻覺得腰間一陣劇痛,抬手一摸,竟是鐵甲被一腳踢碎又穿過皮鎧、棉襯,扎進了皮肉里!
來人正是李伯辰。呂金刀先前逞威時他身后的十個親兵安穩如山,這時見到自家主將被突襲,除那掌旗官之外余下人都大吼一聲,拔刀就沖了上來。李伯辰一言不發,欺身沖入人群,只見黑影晃動,不到兩息的功夫這九人全被他踢翻在地。
此時呂金刀反應過來,一握大刀便要起身,可李伯辰大步跨至他身前,一腳踩在他刀上。呂金刀力大無窮,楊寶瓶也經不住他的一腳,但此刻卻覺得刀身上仿佛被壓了一座山,怎么用力也紋絲不動!
他心知遇到了硬點子,索性松手棄刀。然而剛要起身,卻覺頭上砰的一聲響——李伯辰一腳踏在他頭盔上,將他整張臉都踩進了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