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游戲滿級后滿級之后第四百一十九章戴面罩的女人有一種很清新的氣味,像是在雪山上,見到雪谷之間的幽蓮,聞到幽蓮順著風飄過來的氣息。
珂媟忽地睜開眼,看到床尾一根豎著的像是什么巨鳥羽毛一樣的東西,在緩緩搖曳。她吸了口氣,啊,是大守的氣味。她記得很清楚,很清楚,到了刻骨銘心的程度。她覺得自己永遠都無法忘懷。
她瞧著,想著,明了,自己是在大守的床上,但只有自己一個人。
揭開輕薄的雨花被,身上的衣服都還是穿戴得整整齊齊的。她松了口氣,臉上又露出復雜的神情。跟著,她坐了起來,無意識地朝著門外望去。天已經亮了,院子里很干凈,很樸素,空無一人。她發了呆,想起昨夜的事情。
想著想著,忍不住眼眶紅了,緊緊地咬住嘴唇,帶著少女感的臉蛋崩住。以前她是不掉眼淚的,但是現在,掉起眼淚來,怎么都忍不住。現在,她大多的情感,還是空虛,無力的空虛,感覺上,是自己被拋棄了,顯得那么無情地拋棄了。很卑微,她覺得自己快要卑微得只剩下“珂媟”這個名字了。
“明明不是我的錯,卻只有我承受后果。”
她無力地想著,那種整個心臟都被抽空了的感覺,讓她四肢發冷,身上一陣接著一陣的寒毛樹立。霎地,她回過神來,感覺到自己又出了一身冷汗。整個人都像是掉進了冰窟,看不到天上的太陽,看不到遠方的地平線,看得到的全是茫茫的白,感受到的全是空寂無力的冷。
“多么希望,有一束光…”
她想著。就在想著的時候,那束光就來了,從外面照了進來。
“你醒了。”
聲音那么溫柔,那么好聽,又那么親切。為什么會親切呢?珂媟猛地轉過頭去,看向門口。溫早見就站在那里,和外面的微光融為一體,就像是,她整個人都發著光。
珂媟看到溫早見摘了半貓面罩,笑著。她第一次看到溫早見真正的面貌。她是知道溫早見是洛神宮的神女,知道洛神宮里面全是美女,知道溫早見是最拔尖的那一個。
現在,親眼看到了,她才明白了。她很想找一大堆修飾,在自己心里將溫早見的美麗銘刻,但不論她如何去想,落到心里,都只剩下一個“好看”。是啊,哪里需要什么修飾,越多的修飾,顯得越是縹緲,越是縹緲顯得越是不切實際,越是不切實際顯得越是蒼白無力。珂媟知道,溫早見不是不切實際的,因為她就站在自己面前,是可以觸摸的;也知道,溫早見不是蒼白無力的,因為她那么奪目,那么地充滿生機。
珂媟到底是少女,到底是懵懂著的。她心撲撲跳得越來越快,心里頭的空虛無力一下子被驅散,留下的是害羞與緊張。
“啊,醒…醒了。”
溫早見笑問:“需要我幫你洗澡嗎?你昨晚流了不少汗。”
“啊!?”
珂媟腦袋里不自主地就浮現出那讓人想入非非的場面…洗澡誒,幫我…兩個人…不穿衣服…
她睜大了眼睛,也紅透了一張臉,“不…不不好吧。”
溫早見饒有興致地問:“你在想什么呢?”
珂媟感覺自己被撕破看穿,執拗地性格讓她硬著頭皮反問:“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在想什么。”溫早見笑答。
珂媟不服氣地說:“我在想你在想我在想什么。”
溫早見笑出了聲,她無意與這孩子般的珂媟在這樣的問題上耍賴,便抬手,見其手心涌出水紋般的霧狀光暈,朝著珂媟灑落而去。霧狀光暈接觸到珂媟的瞬間,一下子爆開,彌散開的霧氣將其包裹住。
身處霧氣中的珂媟被嚇了一跳,但是接著她便感覺清清涼涼,像是細柔之水在全身淌過,帶走了污穢與不堪。她這才恍然明白,原來這就是大守說的幫我洗澡啊。這現實,與之前腦袋里臆想的東西形成對比,珂媟整個人變得難堪起來。她覺得是自己的思想太過輕浮了,才會浮想聯翩、想入非非。
霧氣散盡后,她才勉強收掉尷尬。
溫早見見珂媟已是光彩亮麗,便問:“感覺如何?”
珂媟下意識說出了心里話,“感覺很害羞呀。”
溫早見可不像那個女人一樣,是個悶木頭。珂媟這少女懷春的心思,她見得分分明明的,不由得在心里感嘆,自己以前也是這樣的。可,現在…她將神傷藏在眉頭深處,不去撫摸,永遠也不知道那里面蹙起了。
“清身術,每一個洛神宮的弟子都會。”溫早見說。
珂媟眨眨眼,“怪不得你們都那么好看。這樣清洗身子,真是不著污垢呢。”
“想學嗎?我教你。”
“啊?準許教給外人嗎?”
“可不是什么秘術。”
“那…學,學。”
溫早見笑笑,輕步走上去,來到珂媟面前。
珂媟下意識閉上眼。
溫早見問:“為什么閉眼?”
珂媟睜開眼,微微偏頭,“總覺得靠得很近,就很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啊。”溫早見晃了晃神,然后笑著說:“看來,小姑娘還是個很保守的人呢。”
“不要叫我小姑娘,我快十八了。”珂媟不滿地嘟囔道。
“十八啊,十八也是小姑娘哦。”溫早見邊說著,邊伸出右手食指,輕輕點在珂媟眉心,“看著我的眼睛,別眨眼。”
珂媟鼓起勇氣,看過去。啊…好美啊。這一瞬間,珂媟感覺自己的心被什么觸碰了。看著溫早見的雙眼,像是看著萬里不見人,千山無走鳥的北海雪山。明明都沒去過北海雪山,卻像親眼看到了一樣…珂媟感覺,真的好神奇,想著,要是能一起看雪山就好了。
想入非非之際。“好了。”
“啊?”
“清身術傳給你了。”
“在哪?”珂媟未能全部走出那片“雪山”,有些迷糊。
溫早見點了點她的額頭,“在你腦袋里。”
珂媟下意識捂住額頭,然后感覺自己神魂有異動。她沉心去感受,立馬感受到了清身術的修煉方法與通識之力。大抵是因為這是溫早見教與她的,她總覺不能平平常常的看待。她低著頭,沒有急著去研究清身術,而是以細弱蚊蠅的聲音說:“昨天晚上的事,我還記得。”她頓了頓,又說,“那天的事,我也還記得。”
溫早見嘴唇輕啟,然后咬住。接著,她蹲下來,以仰視的角度看著珂媟,對其溫柔一笑,對其輕輕言語,“我也想起來了呢。”
珂媟躲開溫早見的目光,她覺得這目光簡直是要吃人,太可怕了,一不小心就要被勾走。她轉過頭,小聲問:“那,為什么忘了呢。”
“大概是因為受了傷吧。”
“腦袋出問題了嗎?”珂媟耿直地問。
“總覺得你在罵人。”
珂媟連忙解釋,“沒有沒有,我只是說,記不得東西了,就是腦袋,腦袋受了傷嘛,沒有在罵你。”
溫早見扶著珂媟站了起來,然后轉身朝外面走去,“該起床了。”
從微光里走來,又回到微光里。來的時候,珂媟覺得那是在一點一點靠近自己,走的時候,她本不想覺得那是在遠離自己,但是想法一冒出來,就止不住了。
她已經無法言說自己心情如何,對溫早見是怎么想的,只想快點起來,跟上去。這種沒有一點踏實感的感覺,于她而言,就像是飄飄然站在云上。
追出去后,見溫早見安然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珂媟的心才落定。
以前的珂媟總不會是一個愛好打扮,顯得有些隨意的姑娘,但現在,她無法給自己找一個繼續隨意下去的借口。因為,到底還是不想讓溫早見瞧著自己隨意,不加整修的一面。待到她在房間里,仔細梳好頭發,穿戴整齊,再給自己一番鼓勵和安慰,才走進院子。
這時,溫早見已經不知從哪兒拿了一本書在看。
“大守喜歡看書嗎?”珂媟坐到她對面。
“以前有位…朋友喜歡,她看書時,沒人陪我玩,也就免不了找本書來看。”溫早見聲音很輕,雖然還是有些雪山的感覺。
“那你那位朋友呢?沒有跟你一起來落星關嗎?”珂媟直直地問了出來。
溫早見看了她一眼。姑娘的眼里并無惡意,滿滿都是對她的好奇。“來了,后來又走了。”
“為什么你沒有跟著一起呢?”
“我覺得她還會再來。”
珂媟顯得有些遺憾,“但是現在落星關已經封閉了。想來也來不了了吧。”
“是啊。”溫早見目光始終落在書上。沒有表現出什么情緒來,甚至連神情都沒有一點波動。
珂媟兀自想了些莫名地,試探著問,“大守不高興嗎?”
溫早見這才將目光抬起,“怎么說。”
“感覺呢。”珂媟手指一點一點敲打著石桌子,“是覺得朋友沒來,有些失落嗎?”
“沒有失落。”
“為什么啊,如果是我,我會覺得失落。”珂媟緊著眉毛說,“一件事,有始有終才是最好的吧。”
“有始有終?”
“是啊,一起來的嘛,也要一起走。”
“…一起來…”
“一起走。”
溫早見愣愣地看著書,忽地看到一個“紅”字,連忙合上了書。書忽然合攏發出的啪嘰聲嚇了珂媟一跳。
“怎么了?”
“不想看書了。”溫早見站起來,深深地了口氣,又重重吐出,“走出去,陪我散散步。”
“呃,好。”珂媟不明所以,但還是答應了。
她們出了門,在落星關的大道上閑散前進著。
珂媟想起了什么,說:“我得去跟祁隊長打聲招呼。不然他們會以為我亂跑。”
溫早見搖頭,“不用了。昨晚我已經同祁隊長說了,這段時間你跟我住一起。”
“啊!為什么?”珂媟懵了,她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在問什么為什么。
溫早見平淡地說,“他們覺得一個姑娘跟五個男人住在一起不太好。剛好我是一個人,也有些無聊,你過來陪陪我,沒什么問題吧。”
“之前都一起住了一個多月了,他們怎么沒說什么。”
“現在不是說了嘛。”
“這樣嗎?”珂媟覺得這莫名其妙的,嘀咕道,“男人果然是麻煩的,直接說不就好了嘛。”
“你不愿意跟我住在一起嗎?”溫早見問。
珂媟澀澀笑道,“沒呢,只是——”
“只是什么?”
“總覺得很危險啊。”珂媟不好意思地說。
溫早見瞥了她一眼,“怕我吃了你?”
“怕…”珂媟扭捏著,同她性格出入很大,“大守啊,在做那種事之前,還是要培養感情的吧。培養感情…”她覺得自己臉紅了,為了不讓溫早見見著,就別過頭,“下次,不要那樣了。還是覺得,要我喜歡大守,大守也喜歡我才行。培養感情,還是要培養感情的。”
“你恨我嗎?”
珂媟性格外向,但并非大大咧咧,也還是會以少女的態度去思考,“恨啊,”她想起那個晚上,“第一次,就那樣了,怎么能不恨呢。在南大郡的時候,我認識一位很厲害的前輩,也像大守你一樣,是個很厲害的女人,她以前同我說過,每個人都要學會愛自己,才有資格去愛別人。”
“你那位前輩說得很對呢。”溫早見眼瞼低垂,“要愛自己,才有資格愛別人…”她的手緊緊捏住,又松開。
珂媟沒見著,只是高興道,“我也覺得,那位前輩可厲害了,叫柳易冬!我在南大郡,最崇拜她了。”
溫早見知道柳易冬,號稱最有希望成為大武神的人,跟陳縹緲并稱大圣人之下最強者。她想,陳縹緲已經圣隕,大抵大圣人之下最強者只剩柳易冬了吧。
珂媟繼續說,“我還不知道什么叫愛自己,所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愛上大守。不過嘛,我還是想知道,那晚上,大守為什么要那樣做…”
溫早見無法言說事實,她只能找一個借口,“大概是受傷了吧。”
“啊…”珂媟聽著溫早見的回答,一時間也無法知道自己是失望還是釋然。“也就是說,大守對我并沒有感情咯?”她這樣問,實則是在試探溫早見之后的打算。
溫早見也聽出來了,并且很清楚,珂媟渴盼著自己的回答,也清楚,看似開放實則保守的珂媟認定了自己。她無法去掩蓋自己傷害了珂媟的事實,也做不出吃干抹凈的事,但到底該如何面對,她其實也不清楚。她腦海里不停地回蕩著那句話,“要愛自己,才有資格愛別人”。
昨夜,她想了許久,無數次告訴自己總要割舍一點東西,總要為自己的荒唐事負責。
現在,有著珂媟當面發問了,她已無法逃避。
于是,她轉過身,看著珂媟,笑道:“你也說了嘛,感情是要培養的。”
“啊呀。”珂媟說不明白的情緒讓她發出奇怪的聲音,這么完后,她尷尬地捂住嘴。她眨了眨眼,“但我總覺得大守是為了照顧我,會不會太委屈自己了。”
溫早見看著她沒有說話。
珂媟急忙道,“我沒關系的!一切還是要看大守自己的意愿。我只是,”她低下了聲音,“只是希望大守不要忘了我就是。畢竟是第一次,還是希望有存在的意義。”
“你讓我不要委屈自己,但我也不希望你委屈自己。”溫早見說,“你這樣想我,會顯得我很自私。”
“可你是前輩…”
“我才二十四。”
溫早見不急不緩地說,“珂媟,你應當明白一件事。在年齡上,我比你大,勉強算你的前輩,在修為上,我是你的前輩,但論及兩個人之間的愛,你我是平等的,沒有誰比誰先,誰比誰更有資格做決定。在其他任何情況下,都會有身份一說,但愛沒有身份的限制。”
“那不會太理想了嗎?”
“那得看你是理想來到現實,還是被現實擊破。”
珂媟沉默了一會兒,說,“我還是覺得你很勉強。我不希望那樣。”她吸了口氣,問:“大守,你的那位朋友,是誰?”
溫早見眉毛一突,心頭微動,“為什么問這個?”
“就是想問一問。”珂媟看向其他地方。
溫早見細細地看著珂媟側臉,不由得想,她是不是感覺到了什么,才會這樣問起。更令她在意的是,如果自己不說的話,珂媟又會有如何的想法。
“也沒什么可以說的。”溫早見無法這么直接地提起那個女人。
“這樣啊…那,好吧。”珂媟笑了笑。
她們繼續不急不緩地沿著街道向前。沒戴面罩的溫早見吸引力十足,引來不少目光。不過,心事重重地她無意去看,無意去想。
“大守,我還有很多問題。”
“你問吧。”
“大守是喜歡女人嗎?”
“不是。男人女人對我來說沒什么區別。我不需要身體上的慰藉,需要的只是心里的羈絆。誰帶給我那樣的羈絆,我便會喜歡誰。”
“這樣啊…感覺境界真高呢。大多數人,或許還是局限在身體和本能上吧。”
“或許吧。”
真希望能和大守建立起羈絆啊…
“大守,為什么不戴面罩了呢?”
“總得讓你知道我長什么樣。”
“以后還會戴嗎?”
“你喜歡我戴還是不戴?”
“我也不知道,不過…大守那么好看,雖然戴上面罩也好看,但還是不戴更好看吧。”
“那…以后不戴了。”
她其實很清楚,當決定了不再戴上那副面罩時,就同過往道別了。
溫早見看著遠方,珂媟看著她。遠方的遠方,不是無盡的關外,而是那一座天下。她在心里默默念叨:希望你還是像以前那樣,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真希望黑線能來得慢點啊。”珂媟偏頭看著關外的黑線,轉頭又問:“大守,你呢?”
“我希望,快點結束吧。”
“是呢。”
“大守你在悲傷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