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永剛開始很高興,但是突然他好像意識到了什么,抬頭一看皇帝。對上的卻是皇帝陰深的目光,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老皇帝還沒有退位,就是退位了也是太上皇,按照賈珂的辦法仍然掌握著天下的大權。
他在這段時間來一直上躥下跳,為三皇子登基而鋪路,可以說把老皇帝已經得罪死了。從前的君臣之情,現在已經蕩然無存。如果接下來新皇不能保證他的地位,那么天下恐怕就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但是這時候已經沒有別的退路了,潘永咬緊牙關向前走幾步經過圣旨。然后再次向老皇帝磕頭,這才退出殿外,只往三皇子府上而去。
潘永離開了皇宮,只覺得身上有一身的冷汗。他算是知道老皇帝的心意了,這一次他把原先的君臣之情都已經耗盡了,以后恐怕再有什么事,老皇帝一定會拿他開刀。潘永想到這里一咬牙一跺腳做出了決定,今后要全心全意的靠到新皇那一邊,否則的話自己就真的沒有靠山了。
潘永一邊思考著將來的出路,一邊坐著轎子來到了三皇子的府門口。現在三皇子的府門口有許多的官員都在那里等候三皇子的接見,只不過他們都是徒勞,三皇子這些天緊閉府門,不見任何外官。
潘永下轎之后,帶著隨從來到三皇子府邸,在大門口對內喊道:“圣旨到,三皇子接旨。”
三皇子門口守門的家丁,一看這陣勢,立刻向自己的統領匯報,在這便一層一層匯報到三皇子面前。
三皇子得到消息之后,并沒有想象中的激動,他先是命人將傳旨的官員接到大廳中等候,接著平靜的命人準備香案,然后自己也開始穿上朝服,當三皇子來到王府大廳的時候,香案已經準備妥當。
潘永這時候在大廳中已經等待多時,見到三皇子出來,潘永趕緊上前施禮,“臣見過三皇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三皇子馬上把他扶起,然后還禮說道:“潘大人這次來我這里為皇上傳旨,代表的是皇上,我哪里敢受你的大禮。”
“三皇子多慮了,您是天日之表,天潢貴胄,今日之后必定龍騰四海,給您行禮乃是應該的。”潘永趕忙奉承道,他的這幾句話已經是把圣旨的內容不動聲色地傳遞給了三皇子。
“潘大人不必如此,咱們是一家人,哪用得著如此客套。”三皇子還是那樣的溫文爾雅,對潘永尊敬有加,三皇子知道這個人雖然是有些兩面三刀,但是現在還是自己用得著的人,所以對他十分的尊敬。
潘永見到三皇子對自己仍然尊敬有加,這才把在老皇爺那里的恐懼拋到一邊。
“三皇子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宣讀完圣旨再次說其他。”
“是在下疏忽了,還請大人宣旨。”
接著潘永就站在香案之后,張皇子跪在香案之后。
潘永打開圣旨開始朗讀,把這份禪讓的圣旨讀了一遍。三皇子趕忙高聲答道:“兒臣謹遵父皇旨意。”
在這里三皇子也沒有搞什么,三請三讓。畢竟這是內禪,作為兒子要遵從父皇的旨意,如果駁回圣旨就是對父皇都大不敬。
潘永在將圣旨教育三皇子之后,向前再一次跪倒,“臣潘永見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次三皇子把潘永扶起之后,臉上便帶著些寒霜,“你怎么如此的莽撞?現在是什么時候?只不過剛接了圣旨,你就敢稱我為萬歲。這讓我父皇知道了心里怎么想。”
潘永有些醒悟,覺得自己剛才有些冒失,現在皇帝還在太和殿上呆著,那皇子只不過剛剛接了圣旨,還沒有接受禪讓,一切還沒有成為定局,自己剛才確實冒失了。
潘永趕緊跪倒,向三皇子賠禮道:“臣只是一時的興奮,萬望三皇子恕罪。”
三皇子看在他為自己鞍前馬后的奔波,在自己陣營中又是不可缺少的大將,也不能因為這些小事就斥責他,于是只能再次扶起他,語重心長的說:“咱們現在,還不能有任何的嬌狂,我一日沒有執掌大權,一日就要小心謹慎。”
“還是三皇子想得周到,老臣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潘永思考了一下接著說道:“啟稟三皇子,雖然您馬上就要接受禪讓登基為帝,但是賈珂那個小人像太上皇,提了三個建議,想來您也是知道的。”
當三皇子聽完潘永的話點點頭,對于賈珂的動態他是了如指掌,對于賈珂向皇帝提出的建議,他更是和府中的幕僚商議過幾次。而幕僚們的建議都非常的一致,就是讓三皇子即使登基為帝,也要養光韜晦,在皇上沒有去世之前,三皇子還是不要有什么動作的好。當皇子雖然覺得這些人的建議還算中肯,但是他卻忍不住了。當他看到賈珂的耀武揚威,再想到即使自己成為皇帝,也要看賈珂的臉色,哪里能夠忍得住。何況他現在心中恨不得將賈珂碎尸萬段,好為自己的母親報仇雪恨,如何能夠等待?
現在三皇子聽到潘永說起了賈珂的事情,想著莫非他有什么好的辦法?于是三皇子便開口問道:“潘大人莫非有什么建議要教小王?”
潘永這段時間以來早就在府中冥思苦想,還真讓他想出了一條對付老皇帝與賈珂的辦法。
“啟稟三皇子,咱們現在雖然得到了文臣的支撐,但是這些人說起來還都是墻頭草,只要是老皇帝一旦強硬,這些人馬上就會反復,臣看來還是三皇子您沒有掌握兵權。只要您掌握了京城周邊的兵權,想來這些人不敢有任何的動搖。”
三皇子聽完潘永的話,只覺得是茅塞頓開,他這些年來一直是在文臣身上下功夫,對于武將他向來是不屑交往的,到了現在聽完潘永的話,他才覺得自己以前作的太過極端。賈珂能這樣飛揚跋扈,能夠在老皇帝面前這樣的受寵,還不就是仗著他認真觀戰,還掌握著京城附近一多半的人馬,老皇帝以為心腹嗎?
三皇子琢磨完之后,馬上從椅子上站起來,來到潘永的面前,對他深深的施了一禮。然后才說道:“先生之言真是金玉良言,請先生多多的指教。”
潘永三皇子對自己施禮覺得很是欣慰,也不枉這些天自己晝夜為他思慮。
“三皇子不必這樣多禮,這也是我的一些小小的淺見,皇子如果覺得能夠采納,我自然欣慰,三皇子如果覺得有什么不妥,我再回去思考。”
“先生說的哪里話來,有什么話還請先生趕快明言。”
“既然三皇子這么問,那么老臣我就如實回稟了。”
潘永頓了一頓,接著說道:“現在京城中的幾十萬人馬分成了兩部,一部是賈珂執掌的步兵統領衙門,禁衛軍,銳健營和奮武營。另一部就是王子騰所執掌的兩大營。這兩個人都算是老皇上的心腹,但要相較起來還是賈珂的人馬不可動搖。”
三皇子聽到這里不住的點頭,現在他也明白了潘勇的意思,這是讓他向王子騰所執掌的兩大營下手。
潘永看著三皇子不停的點頭,心里也是有些自傲,三皇子那么多文臣慕了,又有哪一個給他提出了現實的建議,不過都是些紙上談兵罷了。
“三皇子現在也應該明白了,咱們應該先從王子騰下手,三皇子一登基之后,可以先試著拉攏他,不過我看效果不會很大,因為王子騰和賈家是同氣連枝,王子騰沒有必要因為皇上您的拉攏就背棄老皇帝和賈家,而且老皇帝仍然大權在握,想來王子騰也沒有那個膽子。”
三皇子聽到這里就把眉頭皺起來,這是他現在最大的難題,老皇帝雖然退位,但是卻不把權利你交給他,這讓他覺得十分的棘手。
“那按先生的意思,我們該怎么辦?”
潘永看出了三皇子的煩惱,于是說道:“三皇子不必擔憂,老臣我這有個辦法,管教王子騰把兵馬關關的交出。”
三皇子聽到這里是喜上眉梢,如果他能掌控王子騰麾下的兩大營,雖然在京城中仍然對老皇帝處于劣勢,但是至少有了自保之力,也能夠在很多事情上有了發言權。
“先生請說,我這里洗耳恭聽。”
潘永摸著胡子笑著說道:“也沒什么大的計謀,不過是一些小花招。到時候只要用個明升暗降,給王子騰一個更大的官兒,比如說九省巡檢什么的,老皇帝也沒什么話能說得出來,到時候重新選擇經營節度的時候,皇上就可以讓手下的文臣力保手下,還能選不出一個能夠執掌京營的人嗎?”
三皇子聽到這里是一拍大腿,這個計策雖然看起來平庸,但是你架不住它實用呀,從古至今這條計策被用了多少次,但是大部分都能夠成功,就可見這條計策的厲害。
“先生真是不是的奇才,我得先生如周得呂望,漢得張良。”三皇子再也有些語無倫次了。
三皇子高興了一會兒,然后再一次站起身來,對著潘永躬身說道:“先生,雖然如此,但是賈珂仍然只長著京城附近大部分的兵力,讓我是寢食難安,先生有什么辦法為我解憂?”
潘永笑著說道:“這有何難?我跟了老皇帝這么多年,對于老皇帝的心性是一清二楚。老皇帝看起來對賈珂信任有加,但我以老皇帝猜疑的性格,只要是咱們派人稍稍的挑撥,雖然一時沒有什么成效,但是時間長了,老皇帝一定會猜疑賈珂,到時候賈珂沒有了老皇帝的支持,他只不過是個秋后螞蚱,還不是由著三皇子隨便處置啊。”
三皇子現在是完全放下心來,他對于老皇帝和賈珂的恐懼,現在也消減了很多,按照潘永的計謀,也許一兩天不能見效,但是一兩年之內自己就有希望執掌大權。
而潘永也是滿臉驕傲的站在那里,他雖然在普通文臣眼里是個不學無術,靠拍老皇帝馬屁兒而晉升的人,但是誰又知道他腹中也是有良謀的,不然憑借他的學問怎么也比不過那些鴻儒。現在那些飽學之士一個個束手無措,只知道讓三皇子隱忍,而自己這個不學無術的人卻為三皇子定了幾年的策略。誰高誰下,想來三皇子心中是有數的自己看來以后的地位不會有什么動搖。
接下來三皇子算是輕松了,他又和潘永談笑風生的說了一陣,之后便是入宮謝恩了。
三皇子接下來命人把圣旨供在自己大廳上,并穿戴整齊,打起全部的儀仗,浩浩蕩蕩的前往宮中向皇帝謝恩。潘永緊跟在后,鞍前馬后的伺候著三皇子。
這時候三皇子府門口的那些想要覲見三皇子的官員們,不知道怎么也得到了消息,他們看到三皇子出來便一起跪倒,然后目送三皇子遠去,都是慶幸自己果然是有先見之明,雖然沒有見到三皇子,卻也在這位未來至尊的面前掛了號。
三皇子和潘永進入皇宮,直入太和殿前,潘永先進殿向皇帝通報。
皇帝早就在寶座上等了多時,潘永進來之后跪在寶座前回稟道:“臣奉陛下旨意,前去為三皇子傳旨,現傳旨完畢,特來向陛下回稟。并向陛下稟報,三皇子在大殿外請求陛下召見。”
老皇帝面無表情地說,“宣三皇子入殿。”
老皇帝傳下旨意之后,殿外的三皇子這才敢進入太和殿。
三皇子進入殿中來到御階前跪倒在地,“兒臣叩見父皇,愿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說話吧。”老皇帝仍然是面無表情。
三皇子站起之后,抱拳再次向老皇帝施禮,“兒臣得父皇厚待,傳以大位,今特向父皇謝恩。”
“你為人剛毅果決,行事公證,正是繼承帝位的人選,為了江山,為了祖宗社稷,你是最好的人選。”皇帝面色平靜的說。
接下來皇帝便問欽天監:“這個月哪一日是好日子,也好告祭天地。”
欽天監掌印郭炎出班來,跪倒在地:“啟稟陛下,二月十六日是個告祭天地的好日子。”
“那就二月十六,這一天朕帶著文武百官前去天壇,向上天稟告。之后便進行傳位大典。”皇帝好像對皇位沒有絲毫留戀的樣子。
皇上一錘定音之后,今天的大朝就這么結束了,眾位大臣在皇帝離開之后便各自出了太和殿,三三兩兩的一邊互相討論,一邊向外走,今天的事情大家回去可是要好好思量思量,老皇帝看著是把皇位傳給了三皇子,但是自己卻沒有放權。以后到底是一個什么樣子,現在還不好說,還是靜觀其變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