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西廠的殺機四伏不同,東廠內的氣氛,顯然更加和諧一些。
東廠廠公魏忠賢和曹正淳,各自掌握著一半的權利,這些年來,倒也相安無事。
面對顧鳳青已然成為錦衣衛指揮使,兩人便在堂內,將東廠年輕第一高手召喚了過來。
“義父!”
曹文宣雖是太監,但因為修煉的不知道是何武學,竟渾身陽剛之氣十足,完全不似陰柔閹人。
此刻得到召喚,來到密室內,行禮道。
“文宣,近來你的黑衣箭隊如何了?”
曹正淳看著自己這名義子,語氣溫和的問道。
這名義子還是他二十年前出宮辦事時偶然救下來的一名孩童,當時察覺到這名孩童有習武天賦,又是孤苦伶仃,便將其帶回來,收為義子,并賜姓曹。
從小精心培養,傳授其武學,而曹文宣也果然不負他的期望,很快就展露出武學天賦,到得如今,已然成為東廠的年輕第一高手。
這么多年以來,曹正淳都將其視為驕傲。
聽著義父的話,曹文宣說道:“孩兒已經將黑衣箭隊的精銳全部收攏回來,只等義父一聲令下,隨時都能派上用場!”
“很好!”
曹正淳說道:“這些時日,你就帶著黑衣箭隊,時刻盯著那顧鳳青,不要放過他的一舉一動,一有任何風吹草動,便趕來匯報!”
不得不說,曹正淳的這個命令,有些強人所難。
現如今的錦衣衛,早已經被打造的如鐵桶一般,顧鳳青對于北鎮撫司的掌控力,絕對是大夏開國以來最強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曹文宣雖實力強悍,麾下黑衣箭隊兵強馬壯,可想要監視顧鳳青,還是力所不逮。
但曹文宣卻沒有絲毫猶豫,躬身領命道:“孩兒明白!”
話音落下,便轉身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直老神在在坐在一邊喝茶的魏忠賢淡淡一笑:“看來曹公公是已經做好準備了?”
“小小心思,瞞不過魏公公。”
曹正淳端起茶碗,臉上透著老狐貍般的笑容:“魏公公神機妙算,想必早已經有了動作吧?”
“呵呵,小小心思,瞞不過曹公公。”
魏忠賢又抿了口茶,開始了日常的互吹。
同一時間,應天府谷王府。
當日和譽王一擲千金,想要與顧鳳青交個朋友的谷王殿下,也喚來了自己的心腹。
“通知下去,近些時日讓府里的人都安分點,咱們關上王府的大門,無事不得外出!”
“還有,南鎮撫司近些時日也暫且不要接觸,這些錦衣衛不管他們做什么,都不要與其發生沖突!”
“本王可不想落得跟譽王、信王一樣的下場,成了他人的墊腳石!”
一間沒人知道的密室內。
當朝內閣首輔大臣陸元青端坐而立,渾濁的眼珠中此刻卻透著精芒。
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名中年文士模樣的男子。
此人外貌謙和,看起來就像是一名性子溫雅大儒,實際上他確實是一個當世大儒。
當然,除了大儒這個身份之外,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劍客!
他的手中,拿著一柄長劍,寸步不離。
就好像比起對面的陸閣老而言,這把劍才更為重要一些。
而事實上,這把劍確實是很重要!
“劍山峨峨插穹蒼,千林萬谷蟠其陽。何由斸(zhu)取換肝腸,往駕素虯(qiu)朝紫皇。”
陸元青沒有在意中年男子的態度,反而很是客氣的開口道:“江南傅家莊,劍尊傅雨石,你知道我請你來,是為了何事嗎?”
“閣老找我,當然是為了殺人。”
傅雨石輕笑一聲,道:“現如今的大夏朝,還有敢得罪內閣陸閣老?還有陸閣老擺不平的事情?以至于到了需要動用我給你這個承諾的地步?”
面對傅雨石的戲謔,陸元青非但沒惱,反而苦笑著搖了搖頭。
見到這一幕,傅雨石倒是愣住了。
隨后他坐直了身體,放在膝上的劍器忽然嗡鳴作響,整個密室內,霎時間溫度降低,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只此一次,過后你我兩清!”
“說罷,要我殺誰?!”
順天府城東大門。
百姓排列成長長的隊伍準備進城,道路兩邊,無數商販吆喝著售賣物品。
城門處的士兵,對進城的百姓一一進行檢查,旁邊還有捕快持刀站著,冷酷的雙眸盯著每一個過往行人,以求不放過任何企圖蒙混過關的江洋大盜。
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
而就在城外,遠處東方的地平線,卻忽然出現七個黑點,正在緩緩靠近。
隨著他們逐漸朝著順天府城靠近,這七個黑點,也漸漸放大,最后看的清楚——是七個人!
此七人五男兩女,盡皆騎著高頭大馬,身著白色勁裝,身后背著長劍,長發被木簪束著,唯有額頭兩側各有一縷長發飄揚,顯得瀟灑飄逸,氣度不凡。
尤其是跟在皆是身著粗布麻衣的百姓群中,更顯鶴立雞群。
這自然吸引到了許多人的目光。
站在道路旁的那群捕快,很顯然也發現了,其中一名年輕的捕快看到這一幕,快步走到了旁邊一個茶亭里。
對著茶亭里一名稍年長些、正在喝茶的捕快道:“頭,來了幾個帶劍的江湖人!”
“嗯?”
順著年輕捕快指引的方向,年長捕快目光看了過去,當看到此七人的時候,頓時雙目微瞇。
“高手啊!”
他喃喃道:“近些時日,京城可是來了不少高手,看來是要出亂子哦!”
話雖如此,但他卻身體不動,反而端起茶碗,輕輕的品了起來。
盡管只是粗茶,他卻喝的有滋有味。
“不用理會,安心做你的事情就行!”
“少說話、少張望,多做事!”
京城與保定府之間的一條小路上。
一抹清風吹來,令人頓覺舒爽。
然而,一個持著環首刀的大漢卻忽然雙目圓瞪,捂著脖子呆立在原地。
在手中的縫隙,有些鮮血緩緩流淌出來。
在他的周圍,地面上已經有十幾具尸體,盡皆是脖頸處一抹細微傷口。
“你…是…誰?”
大漢望著前方,從哪個牙縫中艱難的擠出三個字。
前方,一名身著儒衫,頭戴綸巾,背著書蔑的青年緩緩的將刀收鞘,他并沒有理會身后大漢的詢問,而是將目光看向了順天府方向。
過不一會,提了提背后的書蔑,然后繼續趕路。
從開始到現在,他竟是看也不看滿地的尸體!
恍若對他而言,殺死這些大漢,只是碾死一只螞蟻般,根本不值得他矚目。
早已出氣多進氣少的大漢顯然也察覺到了,不由得氣急攻心,這反倒加速了他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