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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鐘聲

  徐慢慢讓其他小尼姑都散去,留下思青。思青忙地道:“師叔,此間更無六耳,你就跟我說說你和顧真君的事吧。”

  徐慢慢輕嘆口氣道:“其實沒什么事,他都未必記得我了。而且我只是金丹修士,他卻是天仙真君,這是一天一地的差別,因此縈懷過去,無非是徒增煩惱。”

  思青道:“這也沒什么吧,聽說顧真君還收了一條蛇妖當侍妾呢,那木峰主是他紅顏知己,亦未成元神,師叔亦不比她差。否則真要拿修為說事,修行界在年紀和修行上能配得上顧真君的女子豈不是只有顧真君的師父云真君了。”

  云青青也不大,比好多金丹修士都要年輕。

  無色庵都是女修,因此大都很崇拜她,只是云真君的事跡太少了。

  徐慢慢拍了拍她的額頭,道:“你在說什么胡話呢,云真君和顧真君是師徒,這話你也能亂說。”

  思青嘻嘻一笑,說道:“萬象宗陸祖師跟咱們祖師是舊識,他那萬象天里奇書甚多,曾送了一批記載諸天萬界奇聞異事的玉冊給祖師,師父喜歡看雜書,便借了一些出來看,我也跟著看了一些。里面有一本奇書就寫了一位大能成道前愛上他師父的故事。那故事可感人了。不過那大能年輕時很風流,相貌氣質亦超凡脫俗,你知道嗎,好多女孩子都對他一見傾心。他第一次下山時,遇見一個姑娘,因為長得很像他師父,他便對人家來了一句,他很想親親她的眼睛。那姑娘看到他的長相和氣質,居然沒法拒絕。”

  徐慢慢聽得一怔,她心想:“顧公子他要想親哪位女孩子的眼睛,怕也是很少有姑娘能拒絕的。”

  思青見徐慢慢神情,便知師叔想起了顧真君,她道:“這故事最后有些可惜呢,那位大能后來遭逢大難,于是收斂性情,再不沾花惹草,最后跟他師父歸隱某方世界,外人再難以尋覓他的行蹤了。而他過去那些紅顏知己,自是免不了肝腸寸斷。師叔,你說他是只對師父好,還是跟所有的紅顏知己在一起更好?”

  徐慢慢道:“你覺得呢?”

  思青道:“我當時看了這段故事后,心里很是遺憾呢。可是又在想,那些姑娘要跟別人一起分享他,卻也有些心酸吧。還不如當初不相識呢。”

  徐慢慢微微一笑道:“人生有苦有樂,當時相識是樂,自然也有后來之苦。世間相遇,總不能一直如初見的。”

  思青睜著大大的眼睛,繼續問徐慢慢道:“師叔這話說的好,但你還沒回答我前面的問題呢。”

  徐慢慢輕輕道:“如果你真心喜歡一個人,那么他很好,自己便很好。愛一個人是愛他勝過愛自己的,所以只要他選擇了他想要的生活,縱然心里會有些心酸,但想到那是他想要的,便也沒什么大不了。”

  思青心想:“如果是我,那肯定是要爭取到底的。”

  她更不明白了,師叔能忍受那銷神凍骨的寒意,可見毅力決心,為何就不為自己的幸福去爭取一下呢?

  徐慢慢拍了拍思青肩膀,緩緩道:“我教你做蘇合山吧。”

  蘇合山的做法徐慢慢早已爐火純青,酪是最好的酪,蜂蜜也是最好的蜂蜜,晶瑩的雪山逐漸成形,紅花綠樹也悄然出現。

足同夫霜結露凝,不異乎水積冰生。盤根趾于一器,擬崖萼于四明  當初的顧青,做的也沒她如今素手淋瀝做出的蘇合山好。

  只是徐慢慢早已感受不到當初才吃蘇合山時那種味道了。

  思青仍是很喜歡。

  她牢牢記住每一個步驟,到得最后成品出來時,又渾然忘了,一盤雪山被她吃得干干凈凈。

  “哎呀,師叔,這個怎么做我忘了,你再做一遍好嗎?”思青不禁目光狡黠道。

  徐慢慢笑了笑,拿出一顆珠子,她道:“剛才做它時,我已經用留影珠全數記下了,你自己拿回去看吧。”

  思青見徐慢慢打發自己走,頗有些無可奈何,只是她知師叔性子,讓她走,她就得走。

  她只好接下留影珠,老實離去。

  徐慢慢又取出琴,彈奏起夏夜來。

  每當她心緒紛亂時,都會試著彈奏這首曲子,讓內心寧靜。

  一曲終了,她喃喃自語道:“顧公子,你現在很好吧。”

  “是的,我很好,見到你也很好。”

  徐慢慢心神一顫,她看到了顧青,不禁道:“難道我入夢了?”

  修行越高,便越難入夢。

  只是成了金丹后,對妄念更加敏感,有時不知不覺讓妄念演化夢境,倒也不稀奇。

  顧青笑了笑,說道:“這當然不是夢,我特意來找你的。”

  徐慢慢瞧著顧青,只覺得多少年過去,顧公子仍是沒太多變化,只是她可能有些老了。

  顧青見她怔然,笑道:“你再這樣看我,說不定我會親親你的眼睛。”

  徐慢慢不由臉一紅,顧公子真是一點都沒變。

  她道:“你還是這么喜歡開玩笑。”

  顧青輕笑道:“這樣,你是不是覺得咱們就沒這么生疏了呢?”

  徐慢慢還未回答,顧青已經坐到她旁邊,竹林里清風徐徐,朗月出于高空,溪水潺潺耳畔,而顧青又勝過這些景物,徐慢慢便覺得心中平安喜樂,仿佛回到當初在小山谷時。

  顧青忽然道:“我本來有一柄法劍,叫做九韶定音劍,它彈奏出的曲子很是好聽。可惜現在不知所蹤,否則我可以用它彈彈曲子給你聽。”

  徐慢慢道:“不用了,你能在這里,我很高興。”

  顧青微笑道:“那我們就繼續坐一會吧。”

  徐慢慢點頭,她很喜歡這樣子。

  其實分別兩百年,明明有很多話可以說,很多事可以講,但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份靜謐卻沒能持續很久。

  庵里響起鐘聲,突然而來,悲傷不盡。

  西首邊有人斗法,一名老尼面容含煞道:“清和,你為何要害我大師姐。”

  “真不是我干的,我也是剛到。”清和一邊招架,一邊辯解。

  “還敢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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