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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托孤

  安靜營地之內,望著眼前趴在呂達尸體上,不斷咀嚼著血肉,宛如食人狂魔模樣的呂梁,陳銘愣了許久,才深深嘆了口氣。

  過去呂梁身上的一些異樣快速被他回憶起來。

  例如,為什么待在呂梁身邊時,源力的增長速度就會不斷加快。

  還有當初在岳山上時,那個被封在岳山派后山上的那個存在明明已經找上門來,最后偏偏又自動離開了。

  現在想來,恐怕當初在岳山上時,呂梁便已經有化身邪魅的趨勢了。

  所以陳銘與他待在一塊時,身上的源力才會快速增加,甚至被后山上的邪魅也不能靠近呂梁身旁,因此直接離開。

  不過這些事情,現在明白過來已經晚了。

  到了現在這個程度,陳銘唯一能夠做的,便是握緊手中的刀,送呂梁最后一程。

  “呂師兄你如果在天有靈,想必也不希望自己變成這個模樣吧.....”

  望著眼前臉色蒼白,宛如一具尸體一般的呂梁,陳銘臉色漸漸變得冰冷,一雙眼眸之中閃爍出的,是前所未有的殺意與決絕。

  在前方,似乎感覺到陳銘的殺意,呂梁默默的抬起頭來,一雙眼眸緊緊盯著陳銘,這一刻似乎愣在了原地。

  一種濃重的茫然感在他的臉龐上浮現,他神色茫然,像是一個沒有神智的人,靜靜的待在原地,全憑著本能行事。

  但是在下一刻,他的臉色猛然變得猙獰與痛苦,一張蒼白的臉龐上似乎多了些情緒。

  “師....師弟......”

  極其微弱的聲音在原地響起,聲音聽上去陰冷,而且極其沙啞,像是從嗓子里擠出來的聲音一般。

  呆呆的望著眼前的陳銘,良久之后,呂梁突然開口道,一張臉龐上似乎有了些情緒,看上去有了些過去呂梁的影子。

  “呂師兄.....”

  聽見聲音,陳銘愣住:“你還有神智?”

  “我.....已經沒救了.....”

  在眼前,在黑夜之下,呂梁的神智慢慢恢復,整個人望上去多了些身為人的氣質。

  他低下頭,望著自己身前的尸體,臉色變得無比痛苦:“呂達兄弟.......”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身前,望著眼前看似恢復正常的呂梁,陳銘皺了皺眉,右手握持的長刀緩緩放下,看著呂梁繼續開口問道。

  “如你所見.....”

  靜靜抬起頭,望著此刻陳銘的模樣,呂梁蒼白的臉龐上露出苦笑:“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講的,關于我夫人發瘋的事么?”

  沒有等陳銘回答,他繼續自顧自的說著:“其實.....當初瘋的,不止是婉兒一個......”

  “還有呂師兄你?”陳銘臉色凝重,望著呂梁開口說道。

  “是啊......”呂梁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苦笑:“一開始,我并沒有什么事,但是隨著和婉兒生活了一段時間后,我發現我身上也起了不少變化.....”

  “每到深夜,在婉兒身邊,我總會做一場噩夢,夢里我夢見另一個自己,在另一個世界大開殺戒,甚至化身成吃人狂魔........”

  “這種情況持續了整整半年,我就明白了一切......”

  他淡淡說道:“再加上,那時候婉兒身上的癥狀也越來越嚴重了,于是我開始瘋狂尋找可以救我們的辦法.......”

  “這兩年時間,我走訪各地,拼命查詢古籍,終于找到一點線索.....”

  “在龍水郡外的黑燕山中,有一座前朝古墓,里面可能有九脈金丹陪葬......”

  看著陳銘,他慢慢轉過身,望向遠處的那個巨大的坑洞:“九脈金丹是先天之丹,只要能夠吞服,就可以讓我們恢復正常,將我和婉兒身上的邪異完全祛除......”

  “為此,我不惜謀劃大半年時間,從各個地方籠絡好手,只為進入這座古墓之中.....”

  “但是結果......”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臉上露出苦笑。

  “結果,你沒找到九脈金丹?”陳銘反問道。

  “不,我找到了.......”

  呂梁搖了搖頭,望著眼前的陳銘,略微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手,從懷里掏出了一件東西。

  一點淡淡的金色光輝出現在眼前,在瞬間吸引了陳銘的注意。

  此刻,在呂梁的手心上,一枚金色的丹藥靜靜在那里躺著。

  丹藥色澤金黃,通體猶如黃金所鑄,上面有許多細微復雜的紋理,讓整枚丹藥看上去像是一件完好的藝術品一般美麗。

  望著眼前這枚九脈丹,呂梁一時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繼續開口,用苦澀的聲音說道:“這座古墓里陪葬的九脈丹,只有這一枚,而我和婉兒,卻有兩個人.......”

  原地頓時陷入了沉默,望著眼前的呂梁,陳銘張了張嘴,但最后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我本來就不剩多少時間,不可能再用幾年時間去找下一個線索,更別說未必能找到.......”

  望著陳銘,呂梁主動打破了沉默,繼續開口說道:“再加上,在古墓里時,張裘與劉豹兩人見財起意,主動向我下手,被我反殺幾人后,我身為邪魅的一面直接復蘇,在地底下大殺特殺,。”

  “將那群人全部殺光后,我已經無法控制自己,最后直接沖到了地上,將呂達他們也......”

  “地底下的那個身影,果然是你.....”陳銘皺起眉頭,開口說道。

  “是我。”似乎想起了之前的場景,呂梁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化身邪魅后,我的感應無比敏銳。”

  “小師弟你身上血氣太過剛猛,如爐火般旺盛,哪怕我化身邪魅也本能的感到恐懼,因而沒有向你下手,反而沖到了地上.......”

  陳銘無言以對,只是抬起頭,良久之后,才望著眼前的呂梁開口問道:“師兄你現在打算如何?”

  九脈金丹而今就在呂梁手上。

  按照呂梁自己的說法,九脈金丹可以壓制邪魅,將人身上的邪異驅散,那么只要他現在將這枚九脈金丹服下,他便能恢復正常。

  但是這么一來,他的夫人自然便沒救了。

  這其中選擇,只能由對方自己來做。

  靜靜站在原地,感受著陳銘的視線,呂梁臉上露出一個苦笑,直接揮了揮手,將手中的金丹丟了過去,用行動作出了最后的選擇。

  “替我將這枚金丹交給婉兒。”

  望著陳銘,呂梁說道:“告訴他,呂梁無顏回去,不能與他履行同日而死的諾言了。”

  隨手接過金丹,望著眼前站的挺直的呂梁,陳銘沉默一會,才開口道:“呂師兄信我?”

  “除了長安你,我也找不到其他可信之人了。”

  呂梁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苦笑:“相對其他人,長安你至少知根知底。”

  “而且,這金丹對長安你沒用。”

  望著眼前的陳銘,他開口繼續說道:“九脈金丹最大的作用,除了祛除邪異之外,便是壯大血氣。”

  “長安你血氣蓬勃,如鼓如爐,就算服用這枚九脈金丹,也沒什么作用了。”

  說話間,他揮了揮手,將一枚黑色的腰牌準確丟到陳銘手上。

  “這是我的貼身腰牌。”

  望著陳銘,他開口說道:“拿著這枚腰牌,將這里發生的事告訴婉兒,她會給你五萬白銀以當報酬。”

  “甚至,你若愿意,直接繼承我的鏢局也可以。”

  “不必拒絕。”

  呂梁緩緩閉上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刻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些:“龍水鏢局是我一首組建,但其中也有不少人心思叵測。”

  “我若不在了,僅憑婉兒晴兒孤兒寡母,拿著這份家業只會下場凄涼。”

  原地,陳銘嘆息一聲,原本準備拒絕的話不由吞回,輕輕抬起頭,望著此刻呂梁的模樣,良久之后才繼續開口說道:“既如此,師弟多謝師兄好意。”

  “這樣.....就好.....”

  見陳銘答應,呂梁臉上終于露出笑容,一張蒼白的臉龐上似乎也多了些血色。

  “還有.....岳山那地方,如果沒有必要的話,師弟最好還是不要回去了....”

  在眼前,呂梁繼續開口說道,靜靜站在原地喃喃自語:“身為邪魅,我對同類具備著一種強大的感應力。”

  “在岳山上,有極為強大的邪魅氣息存在.....而且,不止一個.....”

  或許因為時日無多的緣故,在眼前,他不斷說道,口中不斷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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