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不禁有些唏噓,也有些感傷,十萬年,這是多么漫長的一個等待?
西門凌蘭,沒有出現在歸墟,則意味著她并未成就不朽。
這一點,其實情有可原,別看章大千分身成就主宰巔峰特別快。可章大千是韓非的身外化身,而韓非早已是不朽級強者,感悟同步。再加上歸墟特殊的環境,大師兄的配合,涅槃之道的特殊性,才能短時間成就主宰巔峰。
就這,章大千跨入不朽,也用了十萬年。
所以,正常人,即便是在大道之海,區區十萬年,也根本不足以跨越到主宰巔峰。否則,一個紀元,有多少個十萬年?那得誕生多少強者?
雖然自己遺忘了時間,但這十萬年,卻是明明白白,一點一滴地過去的。自己可以沒有感受,但有人在等待,在煎熬,在期盼自己的歸來。
所以,韓非知道,是時候融合韓松分身和章大千分身了。
韓非看著戰場的方向,沉默了片刻后,終于緩緩開口:“萬物三,該歸一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
這些年來,歸墟之地,所有人也都在期待。因為,韓非這條路,是所有人都沒有走過的。
他們在等,等章大千分身,成就不朽。而這一日,他們終于等到了,所有人心中都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要知道,此路一旦可行,一旦韓非憑借此法達到不朽之上,那后續誕生的就不止是韓非一人。
而且,經過所有人的議論和推測,他們覺得韓非能夠成功的概率不低。因為,能量終究守恒,不可能平白誕生無盡能量。
韓非若三身合一,不朽境的肉身體魄,不可能不生變。變肯定會變,大家猜不到的是,會怎么變。會不會出現所有的力量匯聚一體,只能被壓制,而不能突破。
這一切,都需要有一個先行者,去嘗試,去走。
“嗡嗡嗡”
只見,歸墟城墻之上,43人紛紛起身。戰場之中,也有人頻頻看向韓非這邊。
當戰場中不朽強者,看見城墻之上,所有人都已經起身,心里便已經有所明悟,都開始若有若無的開始相互靠攏,他們已經準備好了給韓非的沖關,保駕護航。
“小師弟,若要開始,為兄為你護航。”
大師兄站了出來,而今的大師兄明顯變得不一樣,踏上了自己的路,追求自己的道,尋找自己的心,這一切讓大師兄逐漸有了溫度,讓人產生親近感。
李道一也開口:“我早已知曉你的存在,想必你也能了解我的過往。混沌星海,未曾會面,著實可惜。今日,你若要戰,我陪你殺至星海的盡頭,殺向虛無的初始。”
有人開口:“韓非道友,既至歸墟,吾等便如同一家人,不要介意成敗,放心出手,殺他個一回,殺到這三千魔神都顫栗。”
有人大笑:“我現在已經有些熱血沸騰。”
韓非回頭,看向在場諸位,微微一笑。隨即,他看向歸墟宮殿那扇大門的方向,輕輕開口:“等我,歸來。”
“殺”
下一刻,便看見,韓非整個人氣質一變,滔天殺意,向諸天戰場籠罩而去。
“嘭”
當韓非一只腳跨出了城墻,那一腳,仿佛在虛空中綻放的蓮花,迸發出無邊的法則光暈。
“嘭嘭嘭”
韓非踏路而行,只見他的眉心,煉妖壺的神藤現世,而韓非卻僅僅伸出了兩根手指。“咔”地一下,從藤上摘下了一片葉。
那片葉,在韓非手中,開始化刀,綻放璀璨的光,照耀諸天,照耀虛無,照亮了黑暗,點燃了韓非身上無敵的意志之火。
韓非沒有停下腳步,他于虛無中行走,于黑暗中前行,于那一片片夢幻泡影般的戰場中開始了平生最強的沖擊。
韓松在左,章大千在右,三人身上都綻放無敵的意志,仿佛形成了一體,化成了一柄尖刀,直直突入戰場,殺向祭壇。
韓非身后,歸墟城墻之上,43人無論傷勢好沒好,此刻盡數下場,在跟隨。
戰場之中,一道道浴血的身影,從夢幻般的碎裂戰場中殺出,為韓非開路。
韓非的速度越來越快,三具身體彼此映照,有恐怖的氣息在蔓延,他手中的那片葉,發出顫音,透出凌厲至極的殺意。韓非的血,從指尖流出,沾染在葉上,頃刻間將渾身的金光都給覆蓋。
“殺”
那三千魔神中,有不朽魔神試圖上前阻擋,可大多還沒來到韓非身前,便被韓非前方的開路者給強勢轟飛。
偶有不朽魔神,越過那開路者,但當他們觸碰到韓非這一葉刀芒,也被斬飛。本來,韓非現在已經足可一人撼動六七十尊不朽魔神,雖然打不死,但的確可以撼動。
“嘭嘭嘭”
一尊尊不朽魔神,被這震古爍今的一刀給蕩開,被震飛。一片片橫擋在前方的戰場,被這一刀給撕裂,虛無亦被切割。
這時,三千魔神不再出擊,因為知道,面對這種強攻,這等沖鋒,亂戰之法,不再奏效,唯有阻擋。
只見,一尊尊不朽魔神,開始綻放無量光,彼此映照,化作魔神之墻。
這道墻,從未有人跨越過,第一至尊不行,李道一不行,大師兄也不行。但此刻,第一至尊,那位和韓非連一面之緣都沒有過,但卻為韓非修行之路領路人的決定強者,暴喝一聲:“我來為你開路。”
只見,第一至尊化無邊大手,炸碎了周圍十余片戰場,捏出盛世拳芒,甚至不惜震碎了一只臂膀,凝成一拳,轟然出擊,在韓非之前,開始轟擊神魔之墻。
李道一和太古麒麟,一同走出,只見,太古麒麟怒吼,口中神霞噴涌,化作一只麒麟巨獸,在黑暗虛無中奔騰,所過之處,火光蔓延,大世焚燒。
李道一手持一根青藤,一鞭抽出,在虛空演化龍蛇,轟鳴之聲引得諸界動蕩。
蒼天怒吼,自體內迸發一劍,毀天滅地,一劍起,萬重意,宛若千軍。
“師弟,殺。”
除了第一至尊和李道一,出手之人眾多。三千魔神,起初還在逐一抵擋,后面干脆也不擋了,全力構筑魔神之墻,宛若天塹,任由沖擊。似乎篤定了無人能越過此墻。
一道道刺目的光華,碎裂虛空,斬過黑暗,撞擊在魔神之墻上,迸發出雪亮的光華,映照著諸天戰場。
神魔之墻,在震動,在顫抖,在凹陷,在承受著那洶涌來襲的力量。可是,無論神魔之墻如何變化,終究沒有被轟破,依舊堅挺,似乎不可被突破。
而此時,所有人都回過頭來,看向韓非。
韓非,仿佛攜諸天偉力而來,只見刀芒破風斬浪,在虛無摩擦出無盡的大道符文,光芒熾烈。
“咻咻”
與此同時,兩柄彎刀,在突然浮現在韓非身體兩側,那是希望之刃,在抽吸此間所有不朽的希望,此刻亦在焚燒,刀身上慢慢浮現出一些前所未有的紋路,那是不朽的符文,竟然和不朽魔神身上的符文有一些類似。
在這一刻,在諸多不朽的希望中,希望之刃進化了,化作了可撼不朽的存在。
也是在希望之刃突破的那一刻,歸墟島上,正在修行的西門凌蘭,豁然睜眼,然后眼中逐漸有了光。她看向大道之海深處,那里無邊偉岸的力量,在綻放,被映照出來,浮現在大道之海的上空。
其他人,也都紛紛看來。
有人驚呼:“快看,遠空神霞在浮現出什么。”
有人駭然:“那好像是一片戰場,可太過模糊,看不真切。”
“好可怕的力量,我來歸墟島這么久,還沒見過如此熾盛的力量,看得我心頭激蕩。”
甚至,在混沌星海,元能星海,玄黃星海…這些凡是存在無歸之路的地方,只要有人在看,都能看見在那世外,在那大道之海的深處,在未知的源頭,有一道影子倒映在諸天之中,只身往前,在征戰。
可惜,他們也只能看到這么多,因為不在其間,終究無法看得真切。
“殺”
“叮叮叮”
那瞬間,韓非與神魔之墻碰撞,恐怖的爆炸,翻天覆地,號稱不朽不壞的神魔之墻,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韓非整個人幾乎完全突入了神魔之墻,三具身體合力所化的尖刀,仿佛在擊穿一張韌性極強的膜,看上去仿佛隨時都可能將其刺穿。
然而,韓非的臉色卻并不好看。
“終于,還是被擋住了嗎?看來,僅憑不朽的力量,無論多強,似乎都沖不開這所謂的神魔之墻啊。”
可是,神魔之墻若無法突破,便永遠只能在這里征戰,永遠無法更進一步,自然也就永遠無法回歸。
“吼”
“萬物三,融合!!!”
韓非眸中露出瘋狂,他沒有辦法,打不過去,剩下的就是永恒的征戰,天知道要打多久,打一個大紀元,兩個大紀元?還是如第一至尊那樣,打了很多個大紀元?
與其征戰那么久,不如早一些隕落,那樣也終究還能重生,有什么區別?
“嘭”
“嘭”
只見,三體在合一,韓非的身體在膨脹,骨骼在發出“吱吱”的聲響,血氣如同江河在呼嘯,氣機宛若滾滾雷霆,呼吸間,天地動蕩。
三清歸一后,本尊基本實力,最低漲幅三至九倍。這是萬物三,三體合一后的最最基本成長。
不管是提升三倍還是九倍,道理都是一樣的。能量終該守恒,不朽的界限既然被定死,那么三倍力量的出現,就必然會引起一些特殊且未知的變化。
“嗡”
一時間,韓非仿佛化成了某種法相一般,化作頂天立地的巨人,綻放無邊的氣血,但他的身體,仿佛一個巨大的漏斗,在吞吸著此間綻放出來的一切能量,一切大道,一切光。
“嗤嗤”
卻見,韓松分身和章大千分身在逐漸消散,韓非的本體卻在不斷地出現裂痕。
有人駭然:“不好!他本體吸入了太過強大的力量,有些支撐不住。”
有人悚然:“該死,難道這也不行嗎?無道無道,到底何為無道?”
“要隕落嗎?”
太古麒麟在怒吼,他不甘啊!好不容易看見一點希望,為什么這神魔之墻就不可破?為什么無道,就不能達成?
這一刻,有人駭然:“快看,他在汲取初始大道。”
只見,自歸墟的宮殿,乃至后方,那原本屬于大道之海的地方,無盡的浪潮,竟然從歸墟后方涌來,在瘋狂地注入韓非的體內。
也有人驚呼:“你們看,三千魔神體表的大道符文,在被吸取。”
有人臉色難看:“一定發生了某種變化,但這種變化超出了韓非可以承受的范圍。該死,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便有希望成就無道之境了。”
韓非也在掙扎,他在強壓,周身無窮封印在顯化,試圖鎮壓這種飛速膨脹的力量。他的身體已經承載不了。
太多的道,太多的法,超過了界線,卻無處宣發,使得他的本體在膨脹,將欲炸開。
韓非心頭,也很焦急,給他思考的時間太短了。為什么這次融合,會夸張到這等地步,連大道之海,都被自己牽引。
無窮的道法,似乎在強行灌注自己的身體。
“無道?還真貼切啊!”
韓非宛若江河,而突破的力量卻如同滄海,滄海灌入江河,還不許江河拓開,可不是無路可走么?
無盡的初始道法在灌注,韓非知道,再不宣泄,自己終將爆體。
“道生于有,有生于無,無道,即無路…無路,無路…”
韓非怒吼,無路該怎么走?
只聽他暴喝:“有道法的存在,這條路就走不通。”
他在預警,在提醒其他人,因為韓非預感,在下一刻,自己可能會炸裂,會綻放成這虛無中的一朵盛世煙霞。
可是,當這句提醒的話一出口,韓非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有道法的存在,路就走不通。
他頓時意識到,道法,乃是枷鎖,是束縛,任由無窮的初始大道灌注,其實都只是在給自己的身上,束縛一層層的枷鎖。
唯有舍棄,唯有超脫,傾瀉掉自己這些所謂的初始大道,傾瀉掉自己,方能有一絲轉機。無路須超脫,超脫道與法的限制,無路,即皆為路。既然選擇此路,縱使即將隕落,他也要見一見不朽之上的風景。
此刻,韓非的身體,已經不堪重負,已經膨脹到極限。
只聽他暴喝一聲:“大師兄,我要見眾生。”
韓非要賭上一切,他還有一次涅槃的機會,幾遍三身合一,但涅槃大道他只用了八次。
大師兄聞言,身體一震,聲音隆隆,席卷諸方戰場:“好,撐住。”
“嗡嗡嗡”
那一刻,大師兄沒有猶豫,卻見大師兄先韓非一步,轟然綻放,裂開,化作無數片虛空,化作澎湃的虛空浪潮,猛然拍擊在這神魔之墻上。
那一刻,三千魔神皆怒,紛紛怒吼,仿佛遠古的魔音,穿透了萬界諸天,席卷了古今未來,殺伐而暴躁。
神魔之墻,開始綻放無量之光,為韓非開路者,盡數被逼退。
同時間,韓非的身體,轟然炸開,像是決堤的海,初始大道在傾瀉,無盡的能量在崩坍,沖天的氣血,席卷肉眼可見的一切虛無。
爆炸的威能,震退了所有人,也崩壞了神魔之墻。可是,三千魔神,依舊沒有一尊隕落,只是被震退。而歸墟這邊,除了大師兄和韓非之外,幾乎集體遭受到了反噬,半數不朽在咳血,身體出現不同程度的持續性創傷。
在這一刻,明明戰場之中,存有無盡的初始大道,但這些道,全部紊亂,不再可用。
終于,這一次的沖關,結束了。
神魔之墻崩潰,但三千魔神和七界強者之間,卻出現了一條鴻溝,那是光的海洋,是氣血的海洋,一片隔絕兩邊的大道之海。
這道鴻溝,無法逾越,所有人都目光凝重,看著這片海,神情悲愴。
太古麒麟在流淚,在嘶吼:“還不行嗎?一人三不朽,也終究隕落了嗎?”
有巨獸生靈,熱淚滴落:“我不甘啊!不甘…”
蒼天面色凝重,怒火充斥,他想問一句為什么?混沌的那位至強者,到底留下了什么?他們距離最后一步,到底差了什么?
即便是第一至尊,也都在微微顫抖,也在怒吼:“仙武的那位,吾知道你還活著,你還在,可你要攔我等到什么時候?你究竟要我們做到什么?”
眾人不甘,憤怒,他們已經竭盡所能。已經不再追求自我的強大,他們只想打破三千魔神的封鎖,得見祭壇,得見歸墟之外。
他們,只想討一個說法。
可惜,怒火只是怒火,無論他們怎樣憤怒,三千魔神并不會讓開,他們縱不是傀儡,也勝似傀儡。沒有一種超脫的力量擊穿他們,歸墟之地將永世淪為戰場。
一年。
兩年。
時光匆匆,百年而過,韓非隕落,大師兄也未歸來,虛空散盡,或許在沉眠,或許遺落,需要等待他的復蘇。
而在一片冥冥黑暗之中,韓非的意志,恍惚間回過神。
“我隕落了嗎?”
“不,還沒有,這是…我化了天地嗎?不,我感受不到天地,但似乎,我可化萬物,亦可化天地…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歸一嗎?難道,這是無道之境?我超脫了道和法?”
歸墟的城墻之上,334人在盤坐,在推敲,在鉆研。
有人感嘆:“自從韓非沖關,已過去百年。卻沒想到,這竟成了我來歸墟之后,最輕松的百年,不需要戰斗。我竟,感覺有些無聊了。”
有人嘆了一聲:“那道鴻溝還在,但力量在緩緩地消散,恐怕再過幾百年,那一切戰場都將回歸,我等恐將繼續作戰。”
有人微微搖頭:“說實話,有些不想打了,連一人三不朽,都已經折戟,我等該試的方法,都已經試過,諸位還有什么想法?”
“唉”
卻在一眾的感嘆聲中,忽然間,太古麒麟瞪大了眼睛,看向那充斥著毀滅力量的鴻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你們看,那鴻溝里,好像出現了兩道光。”
“嗯?”
有人聞言,頓時精神一振,站起身來。
“咦真的有。”
頓時,所有人都起身,所有人臉色都露出了一絲不可思議。其實,他們很多人覺得,連虛空也已經隕落了。為了讓韓非得見眾生,為了沾染三千魔神,犧牲了自我。
不過,此刻,他們仿佛看見了希望。
“是虛空嗎?”
“他難道未隕?”
“虛空有些特殊,或許他真的只是沉寂,此刻在復蘇。”
只聽,第一至尊目光銳利:“鴻溝中的力量在迅速減少,像是在被吞吸。”
有人精神一振:“難道,韓非反而成就了虛空?”
“等等,再看看。”
忽然,眾人耳邊,或者說這整片虛無之中,出現了一絲呢喃之音:“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歸一。無道,當超脫道與法的界限…”
“嗡”
那一刻,諸天虛無,都在顫抖。此間一切的道,一切的法,都在消融,都在崩塌。無盡的能量,在朝著鴻溝狂涌。
兩柄彎刀,在鴻溝中漸漸現出雛形。
卻聽,蒼天眼皮狂跳:“如此恐怖的能量匯聚,是韓非…他在,涅槃。”
“吼”
太古麒麟仰天長嘯:“真的嗎?他還沒死?”
有人驚呼,身體都微微顫抖:“能活嗎?”
第一至尊握緊雙拳:“你應該問,他能成功嗎?”
眾人只見,億萬符文在顯現,但那不像是大道符文,更像是三千魔神身上的那種符文,似乎超越了大道符文的范疇。
而一尊模糊的身影,終于在鴻溝中現身,他的身上,沐浴著涅槃之火,在收攏無邊的能量,連大道和諸法,也都沒有逃過,被盡數吞噬。是吞噬,而非融合。
那一刻,遠處的祭壇,祭壇上的那道模糊人影,似乎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沒人能看他是誰,太過耀眼,太過模糊。
但是,鴻溝之中,那道人影,卻已經抬起了腳步,每當他跨出一步,便留下一片炙熱而恐怖的腳印,隨即腳印又在虛無中淡化,焚燒殆盡。
“是韓非,那人是韓非沒錯。”
終于,當那人跨出鴻溝,的那一刻,眾人看清了他的模樣。
太古麒麟在怒吼,李道一嘴角微微泛起笑容,其他眾人,也都是緊張無比,感覺比他們自己走向那祭壇,還要緊張。
“韓非…成,超脫了嗎?”
韓非已經說得很明白,無道,當超脫道與法的界線。雖然眾人并不知道如何去超脫,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想看見韓非超脫。
鴻溝,在逐漸消散,化作海量的能量,被韓非帶走,吸入了體內。在其身邊,兩柄希望之刃在并行。
在他的前方,三千魔神機械地形成了神魔之墻。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有些絕望的時候,心說這玩意怎么還來的時候。只見,韓非一抬手,希望之刃交叉,旋轉,沒有大道符文,沒有崩天亂地,唯有意志之火,熊熊燃燒,猶如不朽的光焰,在綻放,映照虛無,點亮諸天。
“嘭”
韓非的力量在升騰,他的戰意彌漫這無數戰場。這一擊,撼動了神魔之墻,在天和地的共振中,在光與暗的交織中,神魔之墻,破了,被洞穿,出現缺口。
“這么強嗎?”
韓非認識到了自己的強大,超脫于大道之外,可重定秩序,可改寫規則,一念間可眾生死,一念可眾生活。
韓非沒有急著走入那缺口,而是回首看去。他看見了彌散在這無盡戰場的虛空。看見了那曾經在這里嘗試突破,卻又凋零的不朽。他們的意志,在諸天戰場中殘存,彌散此間,從未消散,但也徹底沉眠。
“嗡”
隨著韓非一揮手,無盡的虛空開始聚合,彌散的意志,開始回歸。
只見,無盡的能量匯聚,大師兄的身體在瞬間被重塑。
與此同時,此間,有203道意志之火,在諸天戰場中浮現,開始燃燒,綻放神光。那是昔日隕落的不朽。
“那些故友,在復蘇,他們…在歸來。”
這一次,歸墟的城墻上,反而沒有了聲音。
一位位頂天立地的不朽,竟然在哽咽。
諸如太古麒麟和那巨獸生靈們,甚至在哭泣,熱淚盈眶,滴落。
“終于,終于出現一個無道強者了。”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么一句,包含萬千的感慨和唏噓,下一刻,城墻之上,爆發出驚天的歡呼與怒吼。
“吼吼吼”
“韓非,人族韓非”
“嗷嗚”
在所有人看來,這可不是一次簡單的突破。這是一條路,他們尋覓了無數紀元也不曾到達的路。
這條路,來得太過不易,太過艱辛,他們怎能不激動?
在眾人激動的呼喊聲和熱切的目光中,韓非跨過了神魔之墻,在虛無中留下一條淺淺的痕跡,終于,踏上了那座祭壇。
這是一座歷經了滄桑的古老祭壇,臺階上刻滿了歲月的斑駁,曾經定經歷過諸多劫難,所以才留下了這代表著血與火的烙印。
韓非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那人影的身上。這是一名男子,枯瘦只剩下了皮包骨,臉上的皮褶蜷在了一起,正盤坐在祭壇的中央。
韓非感受不到對方的實力,那只能代表一件事,對方也在無道之境,和自己此刻同境。
“混沌?”
韓非腦海中閃過歸墟宮殿里,看見的那穹頂道畫,不祥被分尸,鴻蒙,玄黃,天靈,元能已隕。
剩下的,只有仙武和混沌,此人顯然不是仙武的那位女子,那就只能是混沌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若這位是混沌那位至強者,為何要布下三千魔神,鎮守在此,阻擋所有人的去路?
此刻,這人已經睜開了眼,那滿是褶皺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的笑容。
看到了對方的眼神,韓非頓時眼皮一挑,他明白了。
只見韓非回頭,用手指著歸墟城墻,艱難的開口:“這,是我此生,也是他們此生,經歷過的最難的試煉。我真的沒想到,這竟然會是一場試練。”
“咳咳”
許是太久沒說過話了,這混沌至強者開口便咳出了聲。
待他平息,才緩緩說道:“我知道這很殘酷,你們堅持了很久,戰斗了很久,很累,很苦。但是,我必須這么做。因為,我們需要一個人,來終結不祥。”
“終結不祥?”
韓非不禁皺起眉頭,的確,仙武這些人是肢解了不祥,然后封印,并沒有真正的抹殺不祥。
只是,韓非有些意外:“歸墟之中的記載,不祥,或者不僅僅是不祥,其他六種物質,應該都是不滅的。你們都無法將其終結,我又如何終結?”
那混沌至強者艱難道:“我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嗡”
只見,祭壇在轉動,虛無在寂滅,韓非看見了一條通往未知的通道。不需要他跨入,他和這位混沌強者,連同祭壇便消失在了歸墟之地。
這一幕,看得歸墟之地,無數人臉色微變。他們沒看見韓非動,為何會消失?
可惜,韓非沒有歸來,沒人可以告訴他們答案。
“刷”
韓非的眼前,出現了綠色的光,等他徹底看清了眼前的世界,赫然發現,這赫然是一片如同仙境般的地方,有巍峨壯麗的山峰,有一眼無盡的江河,有神鸞蒼龍翻騰于云霞之間,有高聳的靈植漫天遍野。
而韓非所在的地方,赫然是一株世界樹,似乎,和混沌星海那世界樹,看起來并無太大的不同。
在那江河之畔,有身披輕紗的女子,正在垂釣。
那女子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站起了身,便是這一個站起來的動作,那紗衣上便流淌著霞光,仿佛神仙人物。
當這女子回過頭來,韓非的瞳孔,驟然一縮,這是那個交給自己無道之路的女子。
但是,和上一次自己所見的那渾身浴血,英姿颯爽的形象截然不同。此刻的她,換了著裝,美妙不可方物,瑰姿艷逸,儀靜體閑,縱然韓非早已不會在被美色所迷,此刻也不得不感到驚艷。
只見那女子微微一笑,丹唇輕啟,皓齒如瓷:“你來了,我們等你很久了。”
韓非回神,微微拱手:“等我?前輩知道我能走到這里?”
那女子微微搖頭:“不知,但你終究是第一個到來的。”
韓非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哪兒?”
女子臉色帶著微笑,邁開一小步,來到了祭壇前,看著韓非道:“這是,仙武星海,我,即是仙武。”
韓非微微皺眉:“那不滅物質?”
女子搖頭:“只是一個稱呼而已,我們以神秘物質命名。”
韓非:“那兩位前輩,所謂的終結不祥,又是何意?”
“咳咳”
只聽,混沌緩緩開口:“不祥已經黑化,背叛了我等。我們需要,你將來可以取代不祥。”
“嗯?”
“取代不祥?”
韓非瞳孔微微一縮:“什么意思?不祥滋生邪惡,吞噬負面。取代不祥,是為何意?”
韓非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雖然這二人是超脫境的強者,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好像打不過自己。
仙武微笑道:“不用緊張。神秘物質的誕生,是沒有好壞的。用之好則好,用之壞則壞。你可知,為什么從未聽過仙武的存在?”
不等韓非說話,便聽仙武道:“因為仙武物質已經被我吞噬和煉化。是目前唯一一個完整而不曾遭受破壞的。相應的,昔日我們七人,都是吞噬和煉化了一種神秘物質而成就的超脫。我們的超脫,無路可循,即便我們自己,亦不知曉該如何從不朽抵達超脫。而你,是目前唯一一個,沒有依靠神秘物質,自己硬生生走上來的超脫。所以,你比我們更強。”
韓非不禁心頭一動,這也行?直接成就了超脫境,簡直幸福到家了。
至于自己比他們更強,韓非已經所有明悟,但這個更強,不是力量上的強。而是,自己似乎只比他們多了一些改寫規則的力量。而仙武和混沌的力量,似乎受到了那種神秘物質的影響,所以稍有欠缺。
不過韓非依舊不解:“那讓我取代不祥,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聽仙武道:“不祥黑化了,也反叛了。我們因為已經吞噬過神秘物質,所以無法再吞噬和煉化不祥。但是,你可以。你是自己走到了超脫,也只有到了超脫,才能強行剝掉現在那位不祥對神秘物質的掌控。而你,即便吞噬和煉化掉不祥,依舊是你。唯一的改變,是你徹底執掌了不祥,就像我徹底執掌仙武一樣。”
混沌也開口;“而且,如果我們猜測得不錯,你不僅可以執掌不祥,而且不會受到不祥這種神秘物質的牽制,你甚至可以鎮壓他。自你憑自己的力量超脫后,從本質上,你已經不比那些物質要差。所以,在你的領域,你有指定規則的權柄。”
韓非心頭劇震,他明白了,想通了很多事情。
“所以,你們以不祥斷肢為餌,垂釣我等,引導我等走上無歸之路,踏入歸墟,在與三千魔神的試煉中,超脫出來?”
仙武點頭,然后看向混沌道:“混沌其實早就可以恢復,只要他收回大道之海即可。但他沒有。因為,鴻蒙、玄黃、天靈、元能尚未誕生超脫。所以,這場垂釣,還將繼續。”
韓非:“所以,我現在應該去收復不祥,并吞噬他?”
仙武微微搖頭:“還不到時候,鴻蒙、玄黃、天靈、元能,尚且需要當下邪惡的不祥。只有那邪惡還在,這幾片星海才有可能繼續抗衡,在抗爭中,才能誕生真正的強者,就像現在的你一樣。”
只聽混沌開口:“不過,你已經掌控了不祥的兩截斷肢,可以先吞噬和煉化部分不祥。如此一來,哪怕其他幾界都敗了,不祥剩下的殘軀再度聚合,他也永遠不可能恢復真正的巔峰。”
韓非沉默了片刻:“所以,你們是希望我加入你們兩人的垂釣?”
“是!”
兩人同時開口,這一次并未反駁。只聽韓非聲音悠悠:“這一場垂釣,代價是無盡生靈的生死。很多人,熬過了星海,卻熬不過無歸之路。熬過了無歸之路,卻熬不過歸墟之地…他們,已經征戰了太久。”
仙武略微沉默了片刻:“我們知曉,但沒有辦法。這條路,本就是逆天而行,一路上,累累白骨,葬下了無盡的情仇。我們誰都想放下,可是,你看過歸墟的記載,應知在無盡的虛無中,還有一個至暗生靈,在等待著我們。我們,亦在路上。我們,亦在抗爭。我們退了,那七界無盡的生靈,就會連抗爭的機會都沒有,連熬下去的機會都沒有。”
混沌也在此時開口:“韓非,我們已經失敗過一次。那一次不祥反叛,七界俱滅。我們的親人,摯愛,子民,都湮滅于那場毀滅之中。所以,我們是不能退的。縱然我們布下的考驗,極盡艱難,但我們不能停止…咳咳…”
混沌咳嗽著笑了一聲:“還好,你成功了。或許,你的路很難復制,但總會有人成功,不是嗎?”
韓非沉默,許久才道:“我有一個條件。”
仙武點頭:“你說。”
韓非:“既是一場試練,那便是一場試煉。我要打開歸墟的通道,也要打開無歸之路回歸的通道。愿者,可繼續試煉。不愿者,可自行回歸。不再約束,還他們自由。”
仙武沉默了許久:“可以,但即便他們回歸,不朽者亦不能直接干涉各自星海的戰事。否則,邪惡不祥的存在,便沒有了意義。”
“好。”
煉化掉不祥,那是小事,對現在的韓非來說,并不需要多久。
而且,他也不一定真的會自己去吞噬和煉化。這一點,看仙武和混沌就知道,他們在某方面肯定是弱于自己的,這七種神秘物質或許強大無比,但可能早就有自己的規則。而他,現在沒有任何規則可以約束他。
如果帝雀能夠崛起,或許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只聽他道:“那至暗生靈,還有多久,將蔓延至此?”
仙武:“或許,快則數十個大紀元,慢則千百大紀元,如果你愿意看,我可陪你去看。”
“不必了。”
卻聽韓非微微一笑:“數十個大紀元,多么漫長的歲月啊!我有點想吃肉了。”
完了,韓非掏出了臨別時,樂人狂贈的美食,從中挑了幾根肉串,給仙武和混沌都塞了一根。
兩人:“???”
“吧唧”
只見韓非一邊咀嚼,一邊笑道:“時間還很長,兩位不考慮去紅塵中享受享受嗎?兩位可還曾記得上一次放肆的沉眠,是在什么時候?幾十個紀元之后的事,我犯得著現在去考慮嗎?”
“這樣嗎?”
仙武突然狡黠一笑:“如果你這么說的話,那我也不用端著了,裝一副高人的架子,很累的。混沌,你也別裝了。”
“哈哈哈”
祭壇上,那盤坐的混沌,也爬起了身來,只見,他那干枯瘦弱,滿臉皺褶的瀕死模樣,竟然在復蘇。
逐漸地,混沌化作了一位老者的模樣。
而韓非的眼睛卻瞪得大大的,手里的肉串都掉在了地上。
“艸,老師?”
韓非整個人都不好了,他自忖自己現在什么沒經歷過?還有何事能讓他如此的錯愕與震驚?
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個人,茍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韓非嘴角直抽:“蒼天,放逐掉的是哪個?”
先知輕輕一笑:“哦,分身而已,不刺激刺激他,他哪能那么快成就不朽?”
韓非真的想給先知一個白眼,這人一騙,就特么騙了多少個紀元啊他。
韓非咬牙切齒:“老頭,你這么愛演,你不去取代不祥,簡直可惜了。”
先知微微一笑:“可惜,我辦不到啊!”
韓非沒好氣道:“演吧!我等你被揭穿的那一天。”
片刻后。
歸墟之地,祭壇重現,韓非現身,引起歸墟城墻之上,一片喧嘩。
那些復蘇的不朽,此刻還比較懵,這就是那個踏足不朽之上的家伙嗎?便是此人,復蘇了他們。
韓非自祭壇往回而走,三千魔神,一尊也沒動,無人攔截。
卻見,韓非抬手,一片璀璨的光,宛若一柄潑天的槍,一槍洞穿了歸墟,經過了歸墟島,穿透了大道之海,轟出了一片煌煌大道。
“嘭,嘭,嘭”
韓非接連出手六次,打出了六條通道。
所有人都有些愕然,卻聽,第一至尊開口:“韓非,這是何意?”
只聽韓非聲音悠悠:“諸位,我只是改寫了規則。這六條通道分別去前往混沌星海、鴻蒙星海,玄黃星海,天靈星海,元能星海,仙武星海的路。自今日起,諸位可以隨時往返歸墟之地,亦可自此間隨意跨入其他星海暢游。當然,有一個前提條件,凡不朽者,不可參與任何一界的戰事,不能透露自己不朽的存在。”
眾人都聽懵了。
“可以,回去了?”
一時間,此間的不朽,大多迷茫了起來。打了這么久,歸去了,他們一路征戰的意義何在?
去聽蒼天喝道:“師弟,你到底經歷了什么?祭壇帶你去了何方?”
太古麒麟:“你小子,別誠心釣我們胃口。”
卻見韓非咧嘴一笑:“不可說,我只能告訴你們,三千魔神,不過是一場試煉。打過去,你們將知道一切,打不過去,就慢慢打,或者回去頤養天年,暢游六界,什么時候想打了再來打。”
“試煉?”
“這特娘的原來是一場試練?”
“該死,哪個王八蛋弄出來的試煉?有種得出來,老子縱然打不過你,縱然丟掉這生生性命,高低也要罵你幾句。”
“刷”
韓非一步間跨入歸墟的城墻,笑看著大師兄道:“大師兄,我先回一步,他們在等我。”
“嗯!”
大師兄很淡定地點了點頭,沒有意外,也沒多驚訝。
旁邊,太古麒麟扯著嘴巴大吼:“虛空,你怎么一點都不驚訝?韓非是你的小師弟,你給他逮過來問一問啊!”
大師兄平靜地看向太古麒麟:“不驚訝,因為我沒心啊!至于這試煉,小師弟不說,便是沒法說,何必追問?”
“啊!!”
太古麒麟就地打滾:“氣煞我也,氣煞我也啊”
歸墟島上,西門凌蘭和一群主宰巔峰強者,在翹首。突然間,六條煌煌大道從遠方的水汽云霧中穿透而至,轟然間在歸墟島上打出了六個窟窿。
“這是什么?”
“像是一條通道,不知通往何處?”
“歸墟之地究竟發生了何等異變?”
“快看,有人,有人在歸來…”
歸墟島上,有人嘶吼,手指那水霧之中,眼神透著瘋狂。
而西門凌蘭,眼角有清淚滑落,臉上有笑意,也有哭意,有委屈,有欣喜。
下一刻,一道熟悉的身影,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前,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韓非抬起手來,輕輕地擦拭著西門凌蘭臉上的淚痕。
“走,我們回家。”
(明天還有一篇番外和完結感言…)
12000字…有無限的感慨,今天就不在這本章說里說了,明天會有一章番外和完美感言…或許,如果番外更像是個大結局的話,我就把今天章節里這個大結局的標記給去掉…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