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現在算是發現了,帝尊的強大,肉身和神魂,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法則真意的流轉。
自己擊殺這人的時候,比上一次要更輕松。因為從自己出現的那一刻,已經瞄上了他。從霍亂之眼,到虛空盜術,再到盜走他的鎮魂神器,一切都只在須臾之間,并沒有給此人反應的時間。
再加上,諸神黃昏的特性,可以破壞破碎大道法則,配合殺神道的殺意在那帝尊的血肉和神魂中的殘留,阻礙了他身體和神魂的凝聚。
故此,自己才能做到真正的絕殺。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帝尊其實和五條道鎖級別的大圓滿,區別就不是很大了。
韓非這一次的擊殺,足夠的驚艷,其他四位帝尊,終于明白楊云霧是怎么死的了。能成為帝尊的,眼力都不差,雖然法體雙殺之術,世間罕有,但還是第一眼就被認了出來。而且,他們也看見隕落的那位帝尊,瞬間的恍惚。還看見了韓非盜取鎮魂神器的詭異手段,也都意識到韓非擁有一種可以瞬間奪取他人器物的本事。
四人從開始的不屑,變得凝重起來。
只聽一人道:“不能小覷了這小子,其神魂之力應該異常強大,竟可以讓證道境中招。而且,這是世所罕見的法體雙殺之術,一旦真的陷入被動,后果不堪設想。”
有人道:“他是怎么將老齊的鎮魂神器給奪走了的。若非鎮魂神器消失,至少應該可以擋下一擊,那他也就不用死了。”
“咻咻咻!”
沒有給他們多少考慮的時間在,那蜈蚣和蜘蛛已經沖殺而來。畢竟是礦妖,他們的會對一切非礦妖類的外來物種出手。
對韓非,或是對這幾位帝尊,都是一樣,無差別對待。
所以,這兩只證道境礦妖的出手,這幾人總不可能視而不見。
只聽其中一人道:“咱們兵分兩路,花爺,溫不勝你們收拾這兩只帝尊境礦妖。我和陳白對付這個人屠小兒。”
對于這個分配,大家并沒有什么意見,雖然不知道韓非怎么在西北部礦區一下子就招惹來兩位證道境礦妖的。
但是,既然都引過來了,這場混戰就必然有它們的參與。
只是,那些遠遠跟來的螃蟹大軍,就沒有多大意義了。對他們來說,礦妖群最多給他們提供一些小麻煩,想要通過人海戰術來抹平實力上的差距,那是幾乎不可能的。
韓非見對方分出兩位帝尊境強者去對付那蜈蚣和蜘蛛,不禁松了口氣。出手就好,只要圍繞著這兩只證道境礦妖轉,就不怕他們不出手,沒想到這幾位帝尊一開始就明白這個道理,并主動分出了兩個人對付這兩只礦妖。
而對方剩下的兩個人,面對自己,也并無絲毫慌亂之意,哪怕自己剛剛擊殺了一位證道境強者。
此時,韓非正想著,以一敵二自己應該不是對手這個問題,跟著就聽到對面的一位帝尊道:“人屠小兒,被你僥幸襲殺一人,就真的以為自己可與帝尊抗衡?現在本帝給你一次機會,主動將傀儡城交出來,我或可放你一馬。”
韓非嗤笑:“神經病。”
韓非當然知道對方純粹就是扯淡的,別說交傀儡城了,就是獻上十座傀儡城,這些人也不會放過自己。
不過,自己也沒放過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真當自己是軟柿子,隨便捏呢?
帝尊又如何,換成之前,沒習得諸神黃昏之前,自己應對帝尊的手段的確是有限,哪怕是最弱的帝尊,自己也最多是能與之抗衡,而難以將其擊殺。
但是,諸神黃昏的讓自己擁有了破法斬道,跨境斬帝的可能。
所以,在發現自己被徹底地盯上,逃都沒地方逃的時候,他需要一場勝利,需要一場讓所有人都為之驚嘆和震撼的勝利。
只看見,韓非身上浮現一條,兩條,三條道鎖。
“咔咔咔”
三條道鎖裂開,韓非只覺體內迸發出更磅礴的力量,此時此刻,韓非不運轉大道時的戰力,就已經比肩了當初在神都王朝時,自己運轉大道后的全力戰力了。
三條道鎖一開,神魂和力量,兩者皆超80萬。韓非也毫不掩飾自己的無敵之眼,這在傀儡城已經展露的能力,也無所謂再次被人看見。
大道運轉之下,韓非的身體猶如金剛之體,氣血奔騰如九天云潮,神魂清明。六倍戰力加持,力量超500萬浪,神魂亦然。
“刷”
只見韓非動了,出手便是寂滅之拳,他從未想過現在還能投機取巧般的勝利。證道強者擁有法則之力,自己有諸神黃昏。若是將諸神黃昏視為一種法則力量的話,那么自己現在也算是帝尊。境界的差距,已經迅速地抹平,剩下的,就是實力上的比拼了。
這兩位帝尊,神色變幻,正面沖擊,這人屠倒是好大的膽子。他們知道韓非還有手段,但是并不意味這種手段能夠真正地抹平境界上的差距。
所以,在看見韓非這一拳的時候,其中一人腳下浪潮升起,巨潮飛卷,擋在身前。
“水之法則?”
這浪潮可不似一般的浪潮,這浪潮渾厚無比,給韓非的一種錯覺,仿佛這是一片鋼鐵洪流軟化后的產物,而不再像是水了。
只是,韓非對此嗤之以鼻,只見他欺身而上,只聽“嘭”地一聲,聲響不大,但隱約間,似有切割之意。
下一刻,就看見這渦旋浪潮的中間,被拳印轟出了一個窟窿來。
“咦”
兩位帝尊都是輕咦了一聲,只覺有些奇怪,韓非擁有法體雙殺之術也就罷了。為什么他的戰技,還能擊穿法則之力?
只要知道,開天境帝尊,最本質的差距,就是法則。如果撇去法則不談,那開天境和帝尊境,就只剩下基礎實力的變化了,失去了兩者間最本質的差距。
可是,現在他們生出了在和同境強者戰斗的錯覺。因為韓非可以輕松破開法則之力,這讓他們身為帝尊強者的優勢,蕩然無存。
所以,當韓非擊穿這重水之屏障后,倆人相視一眼,第一次正視韓非,將其當作同境對手來看待。
只見,另一人冷笑一聲,忽然之間,速度飆升,遠超30倍光速,剎那間斬出數以萬劍,試圖攪碎韓非的滅世之拳。
然而,當萬劍破碎都沒能徹底攪碎滅世之拳后,那人臉色變幻,低喝道:“是頂級神術,陳白…”
名為陳白的帝尊,低喝一聲,身前胸腹中,有水之法則凝聚成槍芒,應聲道:“小子,不止你有神術。神術,水瀑之槍。”
便在這槍芒出現的那一刻,韓非忽然咧嘴一笑:“盜。”
眨眼間,那剛剛凝聚出來的水瀑之槍,突然消失,下一刻就出現在韓非的身前,并朝著另外那名帝尊殺去。
那人臉色大變,連攻擊都能偷?這特么是什么術法?
說時遲,那時快,帝尊境施展出來的神術,同境之下,必須全力應對。韓非等的就是這一刻,他要以神術換神術,打出對方的其中一人的至強攻擊。滅世之拳還在繼續,又多了一道水瀑之槍,相當于雙神術在手。另一人不得不祭出一面巨盾格擋。
而在此刻,韓非第一盜,盜取這陳白的意識,逼得一面青玉鏡子鎮魂神器被迫離體。
“再盜。”
下一刻,那面青玉鏡子,出現在韓非這邊,陳白失去了鎮魂神器。
“不好!”
陳白神色大變,另一人,面露駭然之色,這是要重演剛才那一幕?只見那劍修隔空凝聚了一道通天劍影,直刺韓非而來。
韓非也不在意,星海玄沙玄沙凌空,交織著卷向那道劍影。
陳白見狀,知道這一輪是自己敗了,先撤為上。只見他身影化水,一片水霧,環繞著水之法則,準備遁走。
可再下一刻,韓非口吐極寒寶珠,低喝一聲:“冰封。”
下一刻,逍遙境的力量迸發,那一片水霧,都沒來得及遁走,便被冰封。
“轟隆”
滅世之拳已至,落在那片水霧之中,只見這水霧眨眼間被碾成了虛無。
“轟隆隆”
天穹之上,大道裂痕,輻射億萬里蒼穹,預示著又一位帝尊的隕落。
“嘶”
遠遠地,柳千絲駭然地看著這天穹,接連兩次隕落天象,駭然不已。他知道這絕對不是韓非隕落了,就是不知道是那帝尊境的礦妖還是追殺韓非的敵人隕落了。
可不管怎么說,此時此刻,柳千絲只覺得外面的世界實在太危險了。這才出來幾天啊?這都已經死了四位帝尊境強者了,外面帝尊境強者就這么不值錢的嗎?
而此刻,戰場之中,三大帝尊,都是露出震驚之色。這特么才多久?短短數十息的功夫,接連兩位帝尊隕落,那可都是和他們同境的存在。
之前被韓非偷襲,死了還能說是大意了,可現在,這特么分明是正面戰場,為什么陳白還會死?
這次六大帝尊圍殺,可遭遇戰才剛開始沒多久,就死了一半。這要是再拖下去,結果會是怎樣,他們也難以想象。
如果說之前,楊云霧死了,他們并不在意,因為單對單,被陰了也正常。后來韓非帶著兩只證道境的礦妖過來,出其不意又殺了一個,還能解釋韓非手段奇特。現在陳白又死了,怎么解釋都難以表達他們此刻心頭的恐慌。
這是實打實的隕落,他們也不知道韓非還有沒有底牌,但至少現在確認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韓非的手段太多了,而且都十分的詭異,看上去都像是陰人的招式,簡直防不勝防。
此刻,韓非咧嘴笑道:“三位,還打嗎?”
韓非收了那件無主的鏡子鎮魂器,神色平靜,也沒有逃走的意思,只是隨意地掏出一團液態神輝吞進肚子里。
這一戰,他的消耗不可謂不大,接連盜取兩位帝尊,遭受的反噬旁人或許不太看得出來,但是他自己卻是知道的。
當然,現在還不到他山窮水盡的時候,自己的底牌,其實已經交代的七七八八了。若是繼續打,他估摸著配合柳千絲,應該還能再殺一個。所以,韓非也不急,只是平靜地看著此時的戰場。
剩下的這三大帝尊,隔空相視一眼,意思很明確了。不打,因為如果韓非想跑,這個時候正是時機,他沒理由留在這里不走。
既然不走,不管怎么說,對方肯定還有底牌捏在手里,那是他不走的底氣。
只是,對方也沒選擇出手,代表韓非現在也沒把握一下子把他們三個吃掉,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見沒人回答,只聽韓非輕笑一聲:“如果不打,那我就走了。對了,今日可能是你們殺我的最好時機。錯過了,再想殺我可能就難了。”
“所有人,入我本命星辰。”
這時,正和蜈蚣大戰的以為手持巨斧的帝尊開口,看樣子是不準備打了。
而韓非,則深深地看向那些依舊洶涌而來的蟹潮,無聲地開口:“災禍之眼。”
在施展災禍之眼后,只聽韓非咧嘴一笑:“罷了,今日留爾等三人一命。但是,再有下次,誰來了都救不了你們。”
說完,韓非踏虛而走,被自己干死的三大強者的本命星辰,他可以用對方的肉身和神魂進入,倒是不急,現在自己行蹤被鎖定,暫時也沒那個時間去看。
現在,當務之急是跑路。
災禍之眼,帝雀唯一不可控的超凡力量,這災禍一旦施展,后果難料。
因為章大千分身也在這里,所有韓非之前,沒有立刻就用。也是怕用了之后,自己跑不掉。
現在,那拿斧子的要把所有人收入本命星辰。這韓非當然就放心了,帝尊死了,本命星辰還在。只要還在,自己就能把章大千分身找回來。
眼看著韓非在眼皮子底下離開,這三大帝尊臉色也是極為難看。而那些正在和螃蟹大軍作戰的大軍中,章大千分身也是第一時間同步到本尊想法,立刻就往那花爺的本命星辰里鉆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韓非真的是在跑路,,沒有絲毫停歇玩命的跑路。天知道災禍之眼降臨后會是什么樣的情況?自己當然得跑的遠遠的了,沒道理對別人施展災禍之眼,結果災禍卻降臨到自己頭上,就是天道也不能這么玩是不是?
在韓非跑路的十息之后,這僅剩的三位帝尊倒是沒有直接離開,韓非跑了,但是他們此行不能一無所得。好在這里還有兩大證道境的礦妖,還有這一波蟹潮,全都拿下的話,也算是發泄一下心頭的怒火,順便彌補一下損失。
至于楊云霧和陳白等三人的隕落,那也沒辦法,只能怪他們時運不濟。
然而,就在韓非離開十息之后,這忽然間,地面開始震動起來。虛空中一道刀芒橫貫天地。
三人駭然失色,只聽那花爺驚呼道:“怎么可能,這是,長生境?這里怎么可能會有長生境的強者?”
另一人道:“是礦妖,是長生境的礦妖。怎么可能,這里才西北礦區的最外圍,怎么可能有長生境的礦妖?”
三人一下子就慌了,無垠礦區不是沒有長生境的礦妖,但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里。哪怕再往西北部礦區跑個三天三夜,多半也是遇不到這種級別的礦妖的。
這玩意在的地方,一般都是無垠礦區的極深處,那里別說長生境,甚至連大帝級別的礦妖都有。可出現在這里,整個無垠礦區的歷史上都沒有幾回。
“噗嗤”
就看見那劍修,被這一刀斬開,連神器長劍,連法則,連肉身神魂,一刀就被斬斷。
另外倆人,見狀駭然,高呼一聲:“跑。”
“轟隆隆”
在那天道裂痕之下,在那血雨之中,一只巨大如山岳般的礦妖螃蟹,撕開了血霧,在無數只小螃蟹的簇擁之下,出現在這里。
“咻咻”
這大螃蟹爪若高懸九天的刀刃,如流星劃破天際,隨著那利爪的勾出,那只礦妖蜈蚣和蜘蛛,雙雙被釘穿。
緊跟著,那蟹鰲凌空一剪,將那兩個試圖遁走的證道強者,一下子就給剪爆了。
在這一刻,那倆人同時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放棄肉身。這種危機關頭,哪有他們凝聚肉身的時間,此刻分秒必爭,能活下來,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
可是,在長生境強者的眼皮子底下,哪是那么輕易就可活的?只見這巨型螃蟹,縱身一躍,八道銳刃從天而降,直接封死了這倆人的去路。
下一刻,就看見兩道金輪在他們眼前一閃而沒,跟著他們的神魂便燃燒起了金色的火焰。
“啊”
這金色火焰無法熄滅,似乎擁有一種他們難以理解的法則之力。
就在他們將死未死之際,就看見一個妙齡女子,站在那高如山岳般的螃蟹的腦殼上,正環抱著雙手,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直至這倆人隕落,內心還有一些恐懼和疑惑,為什么有人可以站在這長生境螃蟹的頭頂上?這是誰?
可惜,沒人會告訴他們答案。
只聽那女子喃喃道:“混賬東西,敢對老謝的子孫動手,簡直不知死活。”
“嗡嗡”
那大螃蟹嘴巴里嗡嗡地還吐了一嘴的泡泡,卻聽那女看了一眼韓非離開的方向,輕輕一笑道:“無妨,就跑了一個而已。咱們此番離開礦脈深處,是為了風暴嶺而來,不必要在一個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說完,這女子淡淡地看向韓非離開的方向,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有點一丁點兒熟悉的味道。不過,這女子想著自己已經太久沒有離開無垠礦區深處了,想著應該是自己的錯覺吧?
另一邊,韓非渾身冷汗直流,太可怕了,簡直特么太可怕了。不過轉眼的工夫,五位證道境強者隕落,他們遇到了什么?臥槽,章大千分身應該沒事吧?這災禍之眼的威力是不是有點太可怕了一點。
只聽帝雀的聲音在韓非腦海響起:“我說過災禍之眼不能亂用,哪怕是我自己,也是能不用就不用的。幸虧你跑的快,要不然這會兒估計就和他們一樣了。”
韓非心說那倒是不至于,但可能自己就必須得喊大師兄來幫忙了。
本來,韓非還想著災禍之眼并不一定能造成實質意義上的災禍,這三人一旦消滅了那蜈蚣和蜘蛛后,可能會繼續追蹤而來。到時候,自己和柳千絲配合之下,或許可以將他們全部干掉。
現在,這一計劃倒是用不到了,但是,他還得回去救章大千分身。自己兩道分身好不容易成長到現在這個境地,要是隕落在這,就實在太可惜了。
片刻后,韓非在億萬里外一處犄角旮旯找到了柳千絲,這家伙偽裝成一根竹竿,把自己釘在了山體之中。
在看到韓非的時候,柳千絲都不利索了,震驚地看著韓非:“您,您…是神靈大人嗎?”
韓非頓時就樂了,合著柳千絲應該也被剛才那一幕嚇得不輕,再聯想到葬神嶺一行,以為自己被神靈奪舍了,所以現在才會如此失態。
韓非故作高深道:“吾!你發現了?”
“啪嗒”
柳千絲頓時化作樹人狀,連忙跟韓非行禮:“晚,晚輩,柳…柳…”
韓非無語地一巴掌拍在柳千絲身上;“別鬧了,逗你呢,只是遭遇了一些不可控的意外。我要是神靈,那還輪得到你跟在我身邊?”
“啊…啊?”
柳千絲不信,他心頭篤定,韓非肯定就是神靈,他肯定在葬神嶺的時候被奪舍了。所以這時候神靈的實力被限制住了,這才低調行事的。
“對,肯定就是這樣。”
柳千絲心想著,韓非要裝,那就讓他裝就行了,自己現在就是個跑腿的。想想之前還和韓非頂嘴,還在他旁邊嘮叨,現在想想,自己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個奇跡了啊!
韓非則不管柳千絲想了什么,他心想著,自己現在人在北部礦區之中,天知道厄運又會讓什么東西找來,只聽他道:“那個,柳千絲你先在這里待著,我要進星海待幾天。”
“是,神…呃…韓非大人。”
韓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