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妹…”
周越自然知道這位今年剛從中陸學院畢業的學姐。
已經升任滄海學城中級官員的馮勇德對她評價頗高,在校三年一直保持著同級前十的排名,畢業時更是進入同級前五。
只可惜她一直沒能簽約靈寵,最終放棄留在學城任職。
在購買周越第一堂課[念息風暴光]教學視頻的一百多人里,李寶妹是最先學成念息風暴光的幾人之一。
而在周越以“月老師”身份發送私信的第一批學員中,同樣也有李寶妹。
他給每個人發的私信內容都差不多,詢問他們‘是否想成為靈御。’
他只選擇了十幾個人。
主要因為時間和精力有限。
這些畢業生們,分布在五湖四海,地球各個角落。
想要在暫時不暴露的前提下,幫他們完成簽約,就只能自己辛苦一點,前往他們所在之地,逐個尋找上他們潛在的契約伙伴。
這便是周越最初的想法。
雖然麻煩了一點,耗時耗力,可只要有足夠的時間,總能發展出來。
周越萬萬沒想到的是,面板竟然送了自己這么一份大禮。
從[靈御統帥室]閃出的說明來看,自己能夠憑借這一功能,隔空傳音一般,幫他們完成簽約。
“怎么有種當月老的感覺。”
周越摸了摸下巴,對面板道:“我…選擇促成吧。”
烈焰鳥上線!
還沒等周越開口,烈焰鳥已經“哇”地叫出聲,“您就是狗語者嗎!哦,不,是南貓國師!天哪!本禽終于遇上國師大人了!哈哈哈,這下子回頭有的吹噓了…”
周越輕咳一聲打斷道:“那個,請問你和李寶妹進展到什么程度了?”
烈焰鳥:“李寶妹?誰?哦,是那個很有錢的人類女子嗎?她也真傻,明知道我們不可能完成簽約,非不罷休,白白在本禽身上花了這么大代價。不過她人倒是挺不錯的,家世也好,一個人住那么大的莊園…”
周越有些無語:“打住打住,我對她的家庭情況沒興趣,我只想知道,你為何不愿與她簽約?”
烈焰鳥嘆了口氣:“關于這個,那可就說來話長了…”
二十分鐘后,周越終于聽完了烈焰鳥長篇累牘的全部抱怨。
難不成奇跡靈禽都是話癆?前有宋語心的小青,后有這頭烈焰鳥,真是一頭比一頭能聊!
周越心里暗暗吐槽,剛才烈焰鳥說的那些總結起來,通篇就只有一個原因——李寶妹之前三次嘗試契約任務,全都失敗,縱然這頭烈焰鳥本身對李寶妹并不反感,可烈焰鳥一族卻不允許這段“姻緣”發生。
周越想了想,嘗試著問道:“若是我將一個契約名額給她,你是否愿意…”
話音未落,烈焰鳥驚呼起來:“真的嗎!如果國師大人開口,我們族長肯定會同意的!”
周越笑了:“當然是真的。那你自己愿意嗎?”
烈焰鳥突然扭捏起來,嗯嗯呀呀了一會兒,低聲道:“本禽…愿意咯。”
周越隔著面板亦能感覺到烈焰鳥的嬌羞勁,心中暗嘆,自己這人靈兩界的月老是沒跑了。
烈焰鳥中途下線,過了大約一刻鐘,它重新上線,告訴周越族長已經順利通過了對李寶妹的篩查。
至此,簽約的三項條件已經完成兩項,只剩最后一項——由人類伙伴,去完成最終的考核任務。
“你給她的任務是?”
“好吧…”
周越從靈御統帥室下線,直接登陸月老師的賬號,向李寶妹發出一封私信。
他剛發送完,靈御統帥室再度響起提示音。
周越怔了怔,隨即嘴角浮起笑意,“看來這幾天要喜報不斷了。”
感知到潛在的靈御人選。
人類,陳學劍,六轉境…
中陸地區靠北的一座地面城市,依林傍水、景致怡人的山莊中,李寶妹一邊給身旁那頭翅翼展開宛若火云遮天的烈焰鳥喂著昂貴的靈食,一邊琢磨著月老師的第二節課。
周圍散落了一地的木竹石墩,皆是她用來修行的道具。
和[念息風暴光]相比,[念力攻擊的風車模式]的難度上明顯更上一個層次。
所謂風車模式,可以理解為“念轉隨風,力恒不斷”。
如果自己能夠領悟,就等于在戰斗中,擁有了一個能夠持續釋放念力的技能。
可想而知,這將會給自己的戰斗力帶來多大的提升!
原本因為沒能成為靈御,而一度心灰意冷的自己,在遇到月老師后,終于又重新找回了當初著魔般投入念修學習的激情。
想到這,李寶妹不由暗嘆一聲。
這時,身旁的烈焰鳥突然飛上半空,七八米的翅展仿佛一團燃燒的云霞,隨著它不停的扇動,一股火灼火燎般的念息飛快散播開來,籠罩住整座莊園。
“你怎么啦?”
李寶妹站起身,驚奇地看著一直都很安靜的烈焰鳥。
“難道是不喜歡吃這種靈食了?好啊,我們換其它的。我之前已經打聽過,最好的飛行類靈食也就幾十萬一天,先買上一個月份量的吧。”
李寶妹一邊招手,一邊喊道。
她說的幾十萬,自然是指幾十萬貢幣。
從她嘴里說出,卻仿佛常人說幾十塊錢那般輕松。
烈焰鳥沒有落下,扇翅膀的頻率反而加快起來。
李寶妹眉頭大皺,忽然間,她想到了什么,急忙打開面板。
下一秒,她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月老師找我了!”
她喜不自禁的打開,臉上笑容隨之凝固,雙手卻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烈焰鳥給你的契約任務,是親手為它制作一座展翅高飛的雕像,并且要矗立在莊園的門口。”
李寶妹抬起頭,看向半空中正在展翅高飛的烈焰鳥,臉上浮起一絲震驚。
“月老師,她怎么會知道…”
短暫的情緒波動后,李寶妹不作絲毫猶豫,一個電話撥出。
三十分鐘不到,材質上乘的石料被空投進莊園。
李寶妹一鼓作氣,開始雕刻。
她本就喜愛此道,莊園內許多石雕銅像都是出自她的念力之手。
一個小時后,一尊高逾十米精雕細琢的烈焰鳥石雕在她面前完成。
她馬不停蹄,親自將石雕運送至莊園門口的噴泉池中央。
她的心跳終于開始加快,無比緊張。
雖說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月老師,可當這一刻終于來臨時,心中卻是有些忐忑。
就在這時,嗡!
半空中響起轟鳴聲。
李寶妹嬌軀微顫,飛快轉身,就見莊園上方,浮現出一圈赤紅色的鏈圈。
宛如一圈燃燒的火焰之門,而在火焰之門后,烈焰鳥展翅飛騰,仰天長嘯。
李寶妹還在發怔,然而原本寂靜的莊園,卻仿佛被引爆,瞬間沸騰開來。
驚呼聲、贊嘆聲、恭賀聲、大笑聲紛紛涌來。
上百名莊園工作人員,知道小姐喜歡安靜,平日里也都會有意低調隱蔽,投其所好,仿佛整座山莊就只有小姐一人。
可此時看到半空中的契約鏈,他們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
誰都知道,小姐成為靈御,對整個李家意味著什么。
李寶妹在一片恭賀聲中收起契約鏈,完成簽約儀式。
半個小時后,她將此事上報給學院。
到了下午,學院論壇上便已有了關于她成為靈御的帖子。
許多好友、同儕也都發來祝賀的短信。
那位永遠很忙的父親也終于打來電話。
可李寶妹卻沒有絲毫得意,她心里很明白,自己能夠成為靈御,全拜那位神秘的月老師所賜。
她第一時間發私信感謝月老師,說了許多肺腑之言,也表達了甘愿為老師“赴湯蹈火”之意。
然而所有的短信,都仿佛石沉大海。
月老師再沒有回過她信息。
她心里略感落寞,好在如今的她已經不再孤單。
她打開了一個極其私密的群,群里是十幾名“學長前輩”。
除此之外,他們還有一個共同身份——所有人,都購買并且學會了月老師的[念息風暴光]。
而群名也頗有內涵,名為“仙子門生”。
雖然大家都很默契,誰也沒有說,可對于月老師另一重身份,心里都大致有數。
畢竟關于某個幕后組織得到全球一半契約名額的消息,在他們這一層面的念修者中,早已不再是秘密。
“寶妹,恭喜了。”
“謝謝各位學長。剛看學院論壇里說,陳前輩和孔前輩也都完成契約任務,成就靈御,同喜啦。”
“行了,咱們自己人就別客氣了。旁人不知,我們自己還不清楚嗎?咱們之所以能夠成為靈御,全靠月老師相助。”
“月老師真是神通廣大,神乎其神,成就靈御的那一瞬間,比我突破六轉境時還要激動千百倍。”
“真是好想見一見這位神秘的月老師。”
短短半天之內,便有三名中陸畢業生完成契約,成為靈御。
而他們原本都已用完了三次契約考核的機會,按理說,都已無望簽約靈寵伙伴。
這原本只是小概率性事件,可由于這三人,都是中陸學院最優秀的畢業生:
畢業時年級前五的李寶妹。
獨自闖蕩自由城邦,打下赫赫名聲的準宗師陳學劍。
以及白手起家創立念修集團,在念能技術領域直追雷能集團的孔傅。
到了傍晚時,不僅中陸學院的論壇熱議紛紛,就連遺境學院的其它分院,也開始議論起這一話題。
上層首都。
聯邦會議廳,例行的總結會議臨近結束。
全息投影中畫面切換,出現了系統論壇正在熱議的話題。
圓桌邊的大佬們頓時安靜下來。
聯邦議長、軍部部長、生物調查總局局長、偵探師協會總部部長、宗師同盟委員長、以及聯邦議會眾多議員皆在其列。
每個人的表情都仿佛蒙在霧氣之中,任憑周圍的世界再光怪陸離,變化萬千,也無法令他們真正動容。
“想必諸位都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開口說話的是一名身著黑袍、相貌年輕的男子。
他做于圓桌北邊最中央,臉上始終掛著溫醇的笑容,眸中卻淡漠得近乎滄桑,很顯然,他的實際年齡遠比表面看上去要蒼老許多。
“仙人組織,終于開始使用名額了。”
接話的是一名須發泛白、面容猶如刀削斧砍的軍裝男子。
他坐在那里,不動如山,卻又似淵渟岳峙,不怒自威。
黑袍男子頷首,淡淡道:“我只說一點,誠然,仙人組織歷來不明,十分可疑。不過,在靈界剛剛發生的亞怪獸入侵事件中,仙人組織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又立大功。值此關鍵時期,誰也不要再生事端。所有招惹仙人組織的舉動,全都撤消。”
說話間,他瞥了眼軍裝男子。
軍裝男子目不斜視,抿了口茶,方才道:“這么說,議長大人十分肯定,中陸的那個年輕人,就是仙人組織正式成員?”
議長道:“是與不是,李部長心里有數。關于那現今暴露出的三名仙人組織成員,是聯邦天甲級機密,在他們沒有主動承認之前,不準見任何報導。”
聯邦首都的下層地區,大部分的時間里都是暮氣沉沉。
特別是接近傍晚時分,上層的飛行軌道遮和宛如無邊無際透明巨傘的上方基座擋住了僅剩的余暉,讓原本茶色的天空變得更加幽暗,宛如暗夜。
下方首都,就是一座永遠沒有傍晚的城市。
周越站在跨江大橋旁的沿江風光帶,望向大橋彼岸,再往遠處,那座位于城區最中央銀白色的巨型“傘柄”。
傘柄直入云霄,正是它宛如不周山般,支撐起了上方那座高高在上的天空之城。
在周越身后,商穎一臉氣勢洶洶,目光不時掃向江邊一間茶館里,正在談笑風生喝著茶觀賞江景的中年男女。
“周越!你父母還真是有雅興呢!他們難道就不知道,這所謂的明月江水都是上層首都排瀉下來的廢水!”
周越眉毛抬了抬:“關你屁事。”
商穎冷哼一聲:“你怎么還不過去?”
周越收回目光,低聲道:“他們在等人。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在等家里人。”
商穎:“這和你不過去有什么關系?”
周越嘴唇抿了抿,沒有搭理。
這時,一輛車在茶館門口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