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主管來了。那個開口說話的是馮主管的臨時副手,邊雪蓉,一年級排名前十。等九月一日正式開學,她就會離職返校。”
徐帆在周越耳邊低聲道。
“一年紀?”
周越很快反應過來,在九月一日正式開學前,自己只能算是新生,還排不上年級。
至于這位一年級的邊雪蓉,名義上是臨時副手,其實不就是新生公館的“暑期工”嗎。
昨晚巴士上徐帆就對周越介紹過,學院實行自主開放的教學模式,鼓勵學員們在學城兼職,換取修行資源和貢獻值。
整座滄海學城,至少在當年建城之初,都是以學院為核心。
因而越靠近學院的職務,對于學員要求越高,所獲報酬也越豐厚。
至于那些能夠長期在中陸學院內部“兼職”的學員,被稱為學員助教,地位僅次于學院教師。
何家海湊近道:“有傳聞說,她和孔野風關系很好。那個念力球賽中被你擊敗的孔野風,也是一年級前十。”
另一邊,胡金虎眼睛一亮,取出手機飛快發出一條信息,隨后喊道:“周越,你敢接受立約比試嗎?誰要是輸了,接下來的日子就住草屋。”
周越道:“不比。”
胡金虎怔了怔,隨后咬牙道:“我知道你是念修者,與你立約比試的,也是念修者就是秦動。”
周越看向側前方那面全息投影排行榜。
第四名,秦動華閣,貢獻值299分。
周越依舊沒有回頭:“不比。”
此時已經有不少新生聞訊趕來,在不遠處圍觀著。
其中也有一些南河市的新生,有市二中的,也有來自另外高中的。
他們看到周越,眼中隱隱流露出激動之色。
“你!”
胡金虎面色窘迫,忍不住喊道:“周越,你是不是不”
那個“敢”字就是嘴邊,卻被他硬生生收住,怎么也無法說出口。
對方可是完成“以下僭上”挑戰壯舉的新生,一個多月前,就曾擊敗過學院一年級的學長。
他要真是個膽小鬼,或是實力不濟,當日也就不會選擇站出來,冒著失敗者懲罰的風險向上挑戰,并且贏下了那場念力球賽。
不過胡金虎對秦動有著絕對的信心,尤其是在某一方面,秦動的實力甚至超過了許多二三年紀的學長。
胡金虎深吸口氣,大喝道:“周越,站住,你就不想為你們南河市一雪恥辱嗎?”
令他感到驚喜的是,前面走著的少年猛然停住腳步,連帶他肩頭那只圓滾滾的麻鴉也是一顫,隨后穩穩立住,繼續打著小呼嚕。
“一雪恥辱?”
周越目光掃過周圍一名名漲紅著臉的南河市新生們,徐帆,蔣薇薇,張澤瑞,何家海,以及另外一些并不認識的南河市少年。
“你們需要嗎?”周越問道。
“不需要!”蔣薇薇握著拳頭,大聲喊道。
徐帆哼了一聲:“當然不需要!”
“我也不需要!”
“早晚有一天,我會自己贏回來!”
周越笑笑,不再停留,在徐帆等人的簇擁下徑直走進東院宿舍。
在他身后,胡金虎臉色陰沉,其余的東院新生們也都滿臉難堪。
對方說不比,可滿院的新生們,卻沒有一個人會認為對方不敢比。
他走的時候,眼神淡漠,如此平靜,仿佛根本就沒將胡金虎的挑釁放在心上。
這種感覺比輸了比試還要令人憋屈郁悶。
遠處的回廊前,馮勇德默默看著這一幕,臉上流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
他下意識低頭看了眼左手臂,精美的袍袖下,已經結疤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疼。
邊雪蓉奇怪地瞥了眼馮勇德,隨即唇角揚起一道冷漠的弧線:“真就這么不屑?這個周越也太傲了點吧,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對了老馮,你有沒有發現他那只麻鴉有些不對勁?”
馮勇德正要轉身,聞言停住腳步。
他遲疑片刻:“的確有點不對勁。”
“何止有點!這分明就是那頭睡不醒的沉睡麻鴉!呵呵,這家伙竟然遇上了十大不,現在是九大未解之謎,所以他注定完成不了入學任務了。”
邊雪蓉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快意:“他害得野風心境崩塌,念力歸零,自己卻遇上了這頭麻鴉,真是報應!馮學長,我知道你一直想拉攏他,可現在,你根本不用再動這個念頭。何不順勢而為,打壓周越,來提升你在新生中的聲望?”
馮勇德心頭狂顫,一瞬間,仿佛有數十萬頭澳島魔駝飛奔而過。
去你娘的!老子昨天早上也特么是這么想,和你一模一樣!可你知道老子昨晚經歷了什么嗎!
表面上,馮勇德依然一臉平靜,不置可否道:“恐怕,沒這個必要了吧。”
邊雪蓉盯著馮勇德離去的背影,低聲冷笑:“昨天都已經收下野風的十萬貢幣了,還裝什么裝?剛才一個晚上過去,怎么就變成這副模樣。”
馮勇德背負雙手,在回廊上慢悠悠地踱著步,遇到向他行禮的新生,放在平日里總會和顏悅色的他,表情卻有些沉重。
行至無人之處,他左右掃視兩眼,瞬移不見。
幾次瞬移后,他來到了東院邊角的一間宿舍門口。
南河市的幾名新生已經離去。
周圍也沒有其他人。
馮勇德看著那扇近在咫尺的宿舍房門,表情凝重,悄無聲息地來回踱步,隨后緩緩伸出手,突然又收回。
再次伸手,隨后再次收回。
一連數次,馮勇德都沒能碰上那扇門。
這時,門后響起少年的聲音。
“別磨蹭了,門沒關。”
馮勇德臉上浮起一絲苦笑,深吸口氣,推門而入。
房間不大,十平方左右,一張簡易的竹板單人床,鋪著雪白的床單,墻壁上掛著學城公約守則,例如嚴禁私斗,嚴禁傷害奇跡生靈,嚴禁向地面城市私售念力膠囊等等。
窗戶已經打開,清風混著陽光的氣味拂動起淡藍色的窗簾輕輕飄蕩。
少年隨意地坐在單人床上,胸包放在一旁,正在低頭摩挲著那頭依舊在打著呼嚕的胖鴉。
看到這溫馨和諧的一幕,馮勇德原本緊張的心情漸漸放松了下來。
他一夜沒睡,直到早上,都沒想清楚該如何面對這名原本已經準備好進行打壓的新生。
不管怎樣,先從試探開始吧。
自己再怎么說也是公館主管,三轉境的學城官員,對方的“頂頭上司”。
馮勇德稍稍扳起臉,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床上的少年道:
“果然,永遠別想喚醒一頭裝睡的麻鴉,就像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馮勇德瞳孔陡縮,心跳瞬間加快。
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他突然這么說是什么意思?究竟什么意思?
他他到底在暗示我什么?
周越抬起頭,奇怪地看了眼表情變幻不定的馮勇德:“坐啊。”
馮勇德嘴唇張翕,最終什么也沒說,緩步走到墻邊那張竹椅前,轉身向下坐去。
周越打量了眼馮勇德:“你肩膀好了?恢復得這么快?”
馮勇德剛落下的屁股仿佛扎了針般迅速彈起,身體猛然繃直,牽扯到尚未愈合的肩胛骨又是一陣劇痛襲來,眼里充滿震驚。
“不坐?隨你吧。對了,你準備和商公子怎么說?”周越問道。
聽到“商公子”三個字,馮勇德心中咯噔一跳,額頭開始冒汗,他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我還沒說什么都沒說。”馮勇德表情復雜。
聞言,周越面露思索。
馮勇德站立難安,在門口準備的腹稿已經忘得一干二凈,腦中混亂如麻。
半晌,周越忽然一笑:“那你什么都不用說了。你就還像之前原計劃的那樣,對我進行打壓好了。誰讓我遇上了這頭睡不醒的沉睡麻鴉,注定進入不了學院。”
“是啊?”馮勇德表情有些懵。
周越站起身,走到窗前,輕輕撫摸著懷中的麻鴉:“該怎么做,就怎么做,沉著冷靜,不要露出馬腳。對了,再幫我做一件事。”
沉著冷靜???
意思是讓我配合演戲?假裝打壓?
可這種狀況,你讓我怎么能冷靜啊!
馮勇德心中悲憤,臉色愈發復雜:“請問是什么事?”
周越望著窗外:“去鼓動東院那幫新生,繼續向我發起挑戰。不過要讓他們主動加上條件,若我贏了,所有南河市新生,都可以住回東院。并且從此以后,東院見我南河市新生,退避三舍。安排好了,回頭告訴我。”
“是。”
馮勇德下意識回答道,話音落下,他心中升起濃濃的荒謬,真想狠狠扇自己一個大耳光。
什么都還沒有搞清楚!
自己心底最大的疑惑還沒有解開!
在他面前就像個小嘍啰一樣言聽計從!
我他媽是有病嗎?
陡然間,馮勇德想到了什么,一絲寒意從心頭升起,瞬間爬滿全身上下。
他還記得一年前,曾經在修行系統中購買過一篇名為精神世界與意念球印記解讀的大師論文。
論文中寫道,記憶雖然能夠抹去,但是總會留下一些印記,投影于意念球。
意念球中,蘊藏著念修者的深層意識,類似于古代文獻中的記載的魂魄。
按照那篇論文中的說法,自己昨晚在靈界中的記憶雖然自動消除,可仍然留下了一些印記,影響了自己的潛意識。
自己之所以會對周越言聽計從,只有一個原因昨晚在靈界中,所發生的事情,讓自己潛意識里,對于周越充滿了畏懼!
正當馮勇德被自己一個又一個瘋狂的念頭打擊得有些崩潰時,周越轉過身:
“你想不想知道,昨晚靈界中究竟發生了什么?”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