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幾天時間,調查出有關周越的全部信息,正考慮怎么下手時,發現了準備去威脅周越的幾個混混。
這也送給了他一個對周越下手,同時又能避開嫌疑的方法。
若非上方城市規定,念修者嚴禁無故傷害普通人,他也無需如此大費周章。
之后,他通過中間人,聯系了這座城市灰色地帶的一個大型犯罪集團。
集團首腦名叫使徒。
趙雅然正要開口,就見面前的咖啡突然從手中飛起,懸浮半空。
“念力外放,隔空取物…您是念修者!”
陳庭嘉聲音顫抖,不知覺用上了敬語。
在這座地面城市中,家庭背景越深,就越清楚一名念修者所擁有的能量。
這也是陳廷嘉和趙雅然出身優越,依舊不擇手段的原因。
陳文華淡淡道:“‘使徒’替我做事。如果一切順利,這件事牽連不到你們。”
趙雅然小心翼翼問:“怎么才叫順利?”
陳文華不耐煩道:“按照我設的局,周越會前往指定地點。而使徒的手下,則會讓周越徹底消失在這座城市。”
趙雅然和陳廷嘉同時變了臉色。
他們再見多識廣,也都還只是高中生,頂多去威脅恐嚇一番周越,絕不會想到殺人上面去。
手機突然響了。
陳文華接通手機:“那邊什么時候動手?”
對方沉默片刻,道:“我給你放一段電話錄音,使徒手下傳來的。”
“是那小子低聲下氣求饒的錄音嗎?”陳文華興致勃勃地點開,順便開了公放,讓前面的趙雅然和陳廷嘉也能聽見。
電話錄音是綁匪和周越后兩次的通話內容。
聽著聽著,三人的臉色漸漸變得古怪起來。
陳文華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他最后,居然關機了?”
中間人嘆了口氣:“而且還把使徒手下給拉黑了。使徒手下說,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囂張的受害人。使徒擔心他有所依仗,問你愿不愿意撤銷交易。”
陳文華神情變幻不定,半晌咬牙道:“告訴使徒,不用再繞彎子了,明天直接去他店里抓人!我再多出十瓶念力液!”
掛斷手機,陳文華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突然對前面卡座吼道:“你們那個同學是不是有病!自家客人寄養的寵物都不管了嗎!這么沒有同情心開什么寵物寄養店!他怎么不去搞走私啊!”
趙雅然和陳廷嘉噤若寒蟬,周越沒有同情心不去搞走私關他們什么事啊。
半天沒有聲音,陳廷嘉小心翼翼回頭看去,那人已經不見了。
趙雅然盯著桌上被念力扭成麻花狀的咖啡勺:“我早該想到,周越服用了違禁品,所以念力值才會突飛猛進。”
陳廷嘉僵著臉:“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糾結這些?有意義嗎?你就沒想過,周越是怎么得罪了一名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念修者?這個周越身上秘密太多,太迷了,根本不是你之前想的那么簡單。”
趙雅然臉色變了變,轉過頭望向窗外迷離的暮色,目光復雜。
夕陽已經開始遠離海岸線。
只剩最后的余輝仍然照在怒海的萬頃波濤上,化作穿透風暴亂云的光柱,在黑云下的海面上投下幾片巨大的金色光斑,仿佛來自遠古神國的投影,映照出黑云下宛如傳說中史前暗夜般的世界。
暴雨毫無預兆地降臨,像是眾神的帷幕懸掛在天海之間,暴風雨中飄蕩著紫劍般的閃電,擊散了云下光柱卻仍未止息怒意,一道接著一道刺向海面上那分散作千堆雪的巨浪。
在這片遠離中陸區域甚至不在三大聯邦掌控范圍內的公海上,一艘通體披著鐵甲巨艦就這樣緩緩飄行在驟然發狂的海天風暴中。
換成普通的艦船,這種天氣下根本不敢出海。
這艘鐵甲艦乍看之下并沒有特殊的地方,它也的確不特殊,然而艦上的乘客卻沒有一個是普通人。
艦長黑頭發黑眼珠黃皮膚,外表看像是華族人。
此時他正盤坐于艦頭,眼底光影疾閃,雙指筆直如劍,不時揮出奇怪的手勢。
在烏云風暴下方,距離海面不止多遠的高空,隱約能看見一道雪白修長的身影。
那是一頭翅展超過十米的成年珠穆鳥。
它正穿梭過烏云,伸展翼手,無畏地迎向雷電的源頭。
轟隆!
又是一道如劍的紫光閃過,仿佛要劈向海面上的鐵甲巨艦。
珠穆鳥發出一陣鳴嘯,翅下翼手浮起一團球型青芒,青芒中紫光穿梭,竟是在吸收天頭雷電。
大部分雷電都被珠穆鳥吸收,卻仍有一道向巨艦劈來。
大副是一名金發碧眼的英俊青年,排扣式的整齊著裝,很像是來自歐聯邦的念修者。
他揮舞手中紋理虬結的木杖,木杖頂端鑲嵌著一只透明圓球。
圓球光芒一閃。
從巨艦后方浮起一只宛如礁石般龐大的生物。
它伸出釋放著火紅的蹼爪,一道火光涌出,竟在半空形成了一圈半圓形的巨罩,彈飛了那道雷電。
大海搖曳,巨浪不斷,光憑海里的那頭奇跡生靈仍無法完全護住巨艦。
好在艦上的乘客們全都挺身而出,不吝念力。
有人念力馭物,嘗試著抵擋風浪。
有人釋放念術,在鐵甲外鋪上一層剛屬性物質,進行強化。
有人來回瞬移,利用奇快的速度游走在巨艦邊邊角角,將漏進的海水重新潑出艦體。
表現最驚艷的當屬船舷邊一名身著黑色斗篷的高挑女乘客,她和艦長一般懸浮半空,可并不是在御控靈寵伙伴。
在她身側的海水中,憑空凝聚起一座小山般的巨人,正揮舞著盾牌般的巨臂抵擋風暴,為鐵甲艦保駕護航。
巨人身高超過五十米,通體透明,波紋流轉,水影疊疊。
乘客們雖然都竭盡所能,可誰都看得出,除了艦長和大副外,就屬水元素巨人發揮的作用最大。
半個小時后,巨艦終于駛出風暴閃電交織的危險區域。
月色下,風平浪靜,隱約能看見遠方那座懸浮在半空的龐大島嶼。
來自歐聯邦的年輕大副走了過來,十分紳士的彎腰行禮,英俊的臉龐上浮起迷人的笑容:“陳小姐,我代表艦長和全體艦員感謝您的出手。距離天空風暴島第三大自由城市青州市的神鹿港還有大約半個小時的行程,我們的艦即將收甲起飛,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隨時向在下提出,我叫愛德華泰勒。”
聽著大副字正腔圓的華語,陳小姐表情卻很平靜,淡淡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金發碧眼的大副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就在這時,紅光閃過,一只火紅的風螳螂飛落陳小姐的肩頭。
它飛行時發出噴氣機般的轟鳴聲,前肢如赤焰長刀,顧盼之間,霸氣彰顯。
“好漂亮的刀術風螳螂!”
年輕的大副眼睛一亮,還想繼續搭訕就被艦長揪了回去。
甲板四周傳來乘客們善意的笑聲。
艦長微微搖頭,朝向陳小姐做了個見諒的手勢。
陳小姐示意無妨,隨后輕輕托住刀術風螳螂,低語道:“快到天空風暴島了,放心,這一次,我一定會做成任務,不辜負你的信任。”
身后響起腳步聲。
“陳老師是在下知道的第三位,在這七天里,被風螳螂一族選中的年輕俊秀。”
陳小姐轉過身,看向那名灰發老者:“你知道我是誰?”
老者恭敬行禮:“遺境學院最年輕的女老師,體念雙修的非凡天才陳文曦閣下。聽聞您十八歲時曾經一個月內從體能6級初階晉升到7級初階,連升三階,整個學城都為之震動。對了,在下織田真信,勉強算是一位偵探師吧。”
“原來是偵探師。”陳文曦微微頷首,對于老者的謙卑態度習以為常。
老者所在民族全球名聲并不好,位面戰爭時期他們率先投靠異位面當上叛徒,卻依舊遭遇凌辱與折磨,人口百不足一,家國分崩離析,人命賤如螻蟻。
華族創建華亞聯邦,收容了這些瀕臨滅亡的民族,老者看年齡是經歷過那個殘酷年代的人,對華族上下自然感恩戴德。
織田真信感慨道:“這七天里,奇跡生靈世界,尤其風螳螂一族發生劇變,之前已經飽和的簽約名額再度開啟。難怪會讓人聯想到一些莫須有的神秘組織。”
陳文曦黛眉輕挑:“神秘組織?織田先生可否說詳細點。”
織田真信點頭:“大約七天前開始,風螳螂一族在全球范圍內重新開放簽約名額。對于這一從未發生過的離奇事件,全球靈御協會和偵探師協會上下都很好奇,大家自發進行偵探推理。根據風螳螂一族最后發布的任務線索,兩大協會中有人得出這么一個結論——有個古老的人類神秘組織,在七天前改變了風螳螂一族的決策。“
陳文曦心中暗驚:“不可能吧?念修者與奇跡生靈平起平坐,甚至有求于奇跡生靈。近些年念修者與奇跡生靈的簽約率每況愈下,連遺境學院都無法挽救下滑的簽約率,這個星球上又有哪個人類組織能夠干涉奇跡生靈的決定?”
織田真信苦笑:“陳老師的想法和大家一樣。大多數偵探師更傾向于風螳螂一族的決策改變只是一次意外。那個所謂的神秘組織只是個美好愿景。事實上,人類和奇跡生靈連直接溝通都無法做到,何況干涉內部?”
陳文曦突然道:“說來也巧,舍弟一周前剛完成了一項營救刀術風螳螂的任務,說不定是風螳螂一族是為了報恩他呢。”
織田真信沒能接住陳文曦毫無征兆的冷笑話,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還真有可能。相比起來,反倒是那位偵探大師推理出的神秘組織更加荒謬,哪有人類組織會取那樣的名字!”
陳文曦心中一動:“神秘組織叫什么名字?”
“那位大師也只是勉強推理出來,疑似與某種生物有關。說實話,有些難以啟齒。”
陳文曦凝視著織田真信最后的口型,憋了半晌,還是繃不住笑出聲來:“狗仙人組織?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