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異怪,畢竟對現代工業的生產力,和現代人類的組織力了解不夠,它們本能地用自己的情況進行代入。
它們看到了人類的變化,但仍然認為,等到要發揮效果,還要很多年。
黑熊怪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能夠抵抗住這魚死網破的一手!
沈銳說完之后,就在旁邊耐心地等著,就像最有耐心的獵手。
這些異獸的朝三暮四,讓他徹底明白,它們作為個體可以被馴化和合作,但作為整體,卻不可能被馴服的。
它們沒有人類的文化底蘊,沒有經過文明熏陶,想要走到那一步,得幾千年。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它們干掉,靠著武力的威懾,讓它們再一次老實下來。
除此之外,都是廢話。
其他巨獸顯然也意識到危險所在,盡管它們能支撐粒子風暴幾天幾夜,但那是沒用的。
對方的耐心可以超過幾個月,它們自己就是野獸,最有這個耐心。
比如蛇類,可以耐心等上一個月去獵殺動物。
許多掠食者的耐心,都強到可怕,除非是身體堅持不住。
“可惡,陰影之柱的人明明和我們說好的,趕快讓他們出來!”一些巨獸開始鼓噪。
死亡的威脅就擺到面前,讓它們完全沒了高高在上的感覺。
很多巨獸就像賭輸的賭棍一般,紅了眼睛。
“早知道就不該來的!應該再等等…”
“現在說這個有什么用?你們來慫恿我的時候,不是說早出手早得利?現在可好,大家都被套在這里了!”
“沒想到我們以前總是嘲笑人類的愚蠢,輪到我們遇到利益選擇題時,一樣是那么的愚蠢,還是在重復人類的歷史。”
“難怪人類總說,如果不是自己親自撞一回墻,親自掉一次坑,就不可能真正接受教訓…”有些巨獸陷入極度的后悔。
它們明明修煉到很高的修為,然而看不清大局,信息的劣勢,讓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就像封建時代的帝王一般,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地位高,力量強,不代表智慧就高。
“要不要現在投降?咱們還是很有用的…”有些巨獸忍不住道。
“再等等,陰影之柱的人想要奪下這處基地,向他們的主子獻媚,就不可能不管我們…”一只大蛇吐著信子說道。
沈銳冷眼旁觀,其實暗暗提高警惕。
這些家伙說的其實沒錯,陰影之柱的人不可能放著不管。
畢竟這是他們的戰術目標,如果就這樣讓自己破壞掉,那他們干嘛要浪費這幾十只辛苦拉攏來的巨獸?
他們早前沒有成功擊潰自己,已經是犯下了錯誤,現在必然不會再犯下這個錯誤。
只是他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厲害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的粒子天賦,而是自己轉生后帶來的《騎馬與砍殺》這個掛。
這種致命的錯誤,才是他們屢屢失敗的根源。
他們從粒子天賦上針對自己,必然會犯下許多錯誤。
但到了現在,他們應該有所醒悟,這從現在巨獸對抗自己的辦法就能知道,他們一直在尋找著克制自己的辦法。
等了不知多久,在巨獸們嘈雜的聲音中,一團飛蟻狀的影子,從天而降,落在沈銳的前面。
“第一次見面,自我介紹一下,陰影之柱,蟻王。”
那團飛蟻之中,發出一個清冷的女聲。
沈銳開始一陣詫異,隨后清醒過來,螞蟻可不就是蟻后么?雌性為主。
實際上人類這種以男子為主的父系社會,在自然界中,反而并不是常態。
有很多社會類的動物,比如昆蟲中的螞蟻和蜜蜂,都是母系社會,這是因為動物們要以繁衍為中心,來安排所有的活動。
而人類社會,早就沒有了基本的繁衍壓力,唯一的天敵就是自己,還有各種天災。
他淡淡道:“蟻王,應該是蟻后吧?陰影的走狗,也敢使用王的稱號么?”
那團飛蟻,一陣變幻,似乎很是惱怒。
“你只會這樣巧言令色么?真是讓我小看了你,一點男人的器量都沒有。”飛蟻嘲笑著。
“男人的器量?我首先是個人,而你卻已經是個怪,連只動物都不是了。”沈銳嘲諷道。
“生存才是第一意義,當你明白生命的真正意義,才會知道,我們的選擇,才是最正確的,至少我們還能保留下來人類的文化,將人類的文明傳承下去。”飛蟻反唇相譏。
“給歲月以文明,而不是給文明以歲月。如果人類失去生存的尊嚴,只能像狗一樣茍延殘喘,只能在恐懼和絕望中掙扎,那活得再久,又有什么意義?這個宇宙,這個世界,終將消亡,重要的是過程。”沈銳直接將前世《三體》里的一段名言拿了出來。
“…”飛蟻似乎被震動了,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沈銳觀察著四周,對方的出現,肯定不是來打嘴仗的。
“我很好奇,你明明只有十八歲,也沒有經過艱苦的訓練和教育,為什么這樣堅定?”飛蟻迂回地勸說道,“大尊說過,如果你愿意投靠我們,可以破例讓你繼續擁有軀體?不需要像我們一樣,全部歸入陰影之中。”
“你錯了,如果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一群異類中,他絕對不會感受到幸福。人是群體的生物,哪怕是所謂的宅居,他也需要群體提供的精神食糧,需要與其他個體進行交流,哪怕這種交流是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交流。你們不會明白,只為了生存本身的你們,忘記了人類存在的最大意義。”沈銳義正辭嚴地說著。
他當然可以說得這樣堂皇正大,因為他知道,時間是在他這一邊的。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特殊的一個。
“是這樣么?”清冷的女音,似乎對沈銳充滿著好奇。
“我拉攏過很多人類,他們中也有堅決者,但他們的堅決在我看來不過是無聊而已,因為他們的堅決改變不了局面。而你不同,你堅決,你倔強,你頑固,但偏偏有著改變局面的力量。”她持續地說著。
“既然你知道這點,為什么不回歸人類?你們以為人類必敗,但我偏偏要改變這一切。”沈銳搖頭道。
“你想反過來勸說我?”女音很是不屑,“人類太丑惡太骯臟了,經不起任何考驗,只是一群生活在溫室里的生物,大部分人都是蠢貨,只能靠組織起來才能發揮作用。”
“你能說出這樣的話,就是建立在這些蠢貨積累的基礎上,一邊說著別人愚蠢,一邊使用著別人的成果,你自己才是最愚蠢,最自大的。”沈銳諷刺道。
“夠了,你這個混賬男人,竟然如此不知變通,不識時務。你以為自己改變多少?不過只有那微妙的一點點可能罷了,你必然還是要失敗的。”女音有些不耐煩了。
它突然開始操控那些巨獸們形成的粒子風暴,似乎要將整個地區都給覆蓋起來。
沈銳意識到不妙,立刻讓小英開始拉升。
“哼,你還不是要望風而逃,有本事的下來,再將我們擊潰?”女音激將道。
“大踏步的后退,是為了大踏步的前進。”沈銳不屑道。
戰斗之中,最忌諱僵化,靈活運用戰術,才能將敵人徹底粉碎。
他可不是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