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首先,我要來采訪一下超月。”巖松老師問道,“超月應該是出自于普通家庭對嗎?”
“是的,我們家是在…家庭收入其實很低,我之所以去大城市打工也是為了養活自己和補貼家用,我做過很多工作,導購、銷售、上菜員、禮儀、野模等等…”超月不是一個說話太有深度的人,但她的特點就是真。
尤其是關于自己的內容,真實的血淋淋的。
也正是這份毫不修飾的真實,為她吸引了無數路人粉。
在這個女明星從年紀、身高、學歷到整容與否、婚配與否、有沒有孩子等問題上幾乎全部作假的年代,楊超月的這份真實,打動了太多人。
“所以這筆錢,改變了你的一生?或者說,起碼改變了你現在的生活?”巖松老師即將出招,程蕭隱約感覺到了那凜冽的刀光劍影。
作為一個成熟藝人,她有這樣的敏感度。
“是的。我算過了,從現在開始,只要我不太大手大腳,這首歌帶給我的錢,我大概一輩子都用不完!”楊超月小得意的回答,她用的自然是正常開支,沒有考慮十多萬的包、幾十萬的表、幾百萬的豪車、幾千萬的豪宅之類的。
正常人,不考慮其他情況,一輩子大概需要六百萬左右。
而這首歌,在三年內給楊超月帶去的收益,是鐵定會超過五百萬的,甚至可能達到一千萬,這取決于后期的開發方式。
等這一期播放的時候,這個地方一定會成為彈幕最密集的地方之一。
羨慕嫉妒恨!
楊超月真的太幸運了。
“那么許遠…”巖松老師的眼神變得相當銳利,“請問,你是很享受這種改變別人人生的感覺嗎?”
程蕭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要爆炸了。
這個問題,殺人誅心啊!
巖松老師不是和許總關系挺好的嗎?怎么會提出這么尖銳的問題?
程蕭不知道,這就是巖松老師和方談這檔節目最吸引人的地方,這就是深度報道的意義。
“我們節目組整理資料的時候注意到,類似的情況,發生在你身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改變了太多人的一生,有些可以算是提攜,但還有一些會讓大部分人覺得莫名其妙。”
“很多人有能力之后,在普通的社會榮譽中已經找不到滿足感,這個時候,他們往往會嘗試去扮演一個角色。那個角色叫做…上帝。”
“改變別人的命運,讓平凡的人因此而閃耀光芒,從而獲得對方如同面對上帝一般的感恩。推動你這么做的,到底是這種心態,還是說是其他的東西?”
全場寂靜。
楊超月或許還不太懂其中意義。
但現場就連錄制的導演都捏了一把汗。
巖松老師問的這個問題,太致命了。
也可能會對許遠的口碑,造成致命打擊。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大概三十秒的冷場之后,許遠輕笑了出來,看著巖松老師道:“好厲害的問題啊,巖松老師。但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其實并不難回答。”
“首先,我要正面回答,那就是我從來沒有這么以為過,我不是上帝,我也不想當誰的上帝。”
“事實上,我幫助,不,不能說幫助。我合作的大部分人,都是擁有他們閃光點的,這些閃光點或許因為各種原因而被埋沒,但我有一雙能夠看到他們才華和能力的慧眼。”
“我從來不以改變別人的命運為行動標準,所以我承認我有超然的眼光,但我絕對不是什么上帝。我改變不了任何人的命運,真正改變他們命運的,永遠只有她們自己。”
許遠指著楊超月道:“我確實給了超月一個登上舞臺的機會,但那是她用自己辛苦的訓練換來的。她現在人氣那么高,同樣是她的真實和努力換來的。她的上帝一直都在,她的上帝就是她自己。”
“子風、先旭、浩然、千禧、祖兒、京麥,包括以前的陳曉、趙小刀、媛媛、辛紙蕾…我合作過太多人,他們大都在和我合作前后事業乃至人生有了巨大轉變。”
“但那不是我的功勞,是他們自己,把自己變成了更好的自己!”
“而我,一直都是那個和他們互利雙贏的人而已。我從和他們的合作中,收獲了高收視、高票房、高口碑、大家的喜愛、優秀的作品等等。如果硬要說的話,我反倒是覺得,他們才是我生命中的一個個天使,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我。”
啪啪啪!
巖松老師神情激動,熱烈的鼓掌。
在他的帶領下,全場都響起了最洪亮的掌聲。
“好!說得好!”巖松老師激動的臉都紅了,“不愧是許遠,不愧是諾貝爾文學獎和感動華國終身成就獎的獲得者,字字珠璣,讓巖松受益匪淺!”
“巖松老師言重了。”許遠趕緊還禮,開啟商業互吹模式。
其實今天,巖松老師這個話題,不算是空穴來風。
網絡上,確實出現了“上帝論”這個話題。
或者說,每一個超級大人物,最后都會面臨這個話題。
哪怕是全球到處做公益的比爾蓋茨,都備受“上帝論”的困擾。
這是一種只會困擾真正善良的大人物的話題。但凡是立志要為更多人做一些貢獻的人,總是會被這樣的言論包圍,這種言論極大的傷害了他們的情感和相關事業。
相反,那種獨善其身或者十分霸道的超級大佬,反而不會有這些麻煩。
這給人了一種人善被人欺的感覺。
這種導向十分的不正確。
巖松之所以提起,就是因為這一次許遠給十二個練習生分紅之后,就有人在推動這股妖風。
巖松這等于提前被謠言解決在襁褓之中。
當然,如果許遠真的接不住這個話題、問心有愧的話,那么巖松也可以在那些小人前親自把許遠先“手刃”了。
巖松行刑,把事態及時控制住,總比那些小人借助這件事情引發更大的輿論好。
“下一個問題我想問程蕭。我們知道,你曾經在寒國出道,而且名氣很大,甚至在寒國那一年的女星熱度榜上,排到了第六位。”巖松繼續道,“如果說,這筆錢改變了超月的人生。那么這筆錢對你而言,應該不是什么大數目。”
“所以,我想問的是,你覺得許遠給你的這筆錢,是不是太少了呢?”
“以你的影響力,曾經在寒國一場演出都不止這個價錢。而現在,這兩首歌創造的價值,是遠大于你拿到的那些錢的,你心里會不會不滿,你會不會覺得自己被許遠壓榨了?”
程蕭腦子里又是一懵。
她已經后悔來參加這一次的采訪了。
而許遠則和巖松默契一笑。
很尖銳的問題。
但其實和第一個問題一樣,這是許遠遲早會面對的又一個質疑。
如果答得上來,就再無后患,方談和巖松老師為許遠背書。
而答不上來,那許遠索性就成為方談的又一經典案例了。
不存在算不算計,也不算在夠不夠意思的說法。
君子之交淡如水。
客觀,才是巖松和方談最大的立場。
許遠對此,表示十二分的尊重。
“我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許遠笑著看向了程蕭。
可憐奶蕭只覺得背心一熱,壓力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