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遠到學校之后,很快就找到了老師辦公室。
盡管他做了一些化妝,還戴著墨鏡,但依舊被老師一眼認了出來。
“許遠?”
“是我,我是糯寶的家長。”
“天吶,活的許遠,那個,以后樂樂的卷子簽字能不能你來簽?”顯然,老師的野心不小,準備長期批量生產許遠的簽名。
糯寶,全名,檸樂樂。
一番談話下來,許遠這才有空開口:“老師,我能不能先和糯寶聊一聊。”
“當然可以。”
隨后,許遠拉著糯寶的手去了操場,坐在真草足球場上。
糯寶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臉上,有一團淤青。
據說對方也沒吃到好果子,眼睛被他打成了熊貓眼。
算是慘勝。
“你為什么要和同學打架呢?”許遠看著遠方,和糯寶聊了起來。
小孩子,幾乎都是赤子之心,他們的行為往往都十分簡單,不會無緣無故的和別人起爭執,一定是有原因的。
父母長輩,最錯誤的教育方式,就是在知道孩子犯錯之后,不分青紅皂白的打罵孩子,這并不利于孩子的成長。
相反,可能會扭曲他們的認知。
比如,他會知道,說真話會被打,說假話可以逃避懲罰,日后漸漸的養成說謊的習慣。
再比如,他的出發點是對的,但方法可能不對,而父母粗暴的行徑,會讓他覺得自己的出發點都是錯誤的,日后再難堅持自己的意見,變成了一個沒有擔當的人。
這些都是教育中比較基本的,應該注意的點。
小孩子,需要尊重。
這種尊重,不是讓他予取予求,而是用公平的態度去對待他。
用同一種社會規則去對待他們,而不是讓他們生長在父母的專制之下。
高壓和寵溺一樣,都是專制。
“他說我沒有爸爸,是野孩子。”糯寶開口,小嘴巴氣鼓鼓的。
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刻,他哭了,隨后止不住的嚎啕大哭。
許遠摸著他的腦袋,等他的情緒穩定之后才說:“那你有沒有告訴這個同學,不能這么說?你不是野孩子,你是好孩子?”
“沒有,我好生氣,就打了他一拳。”糯寶道,“但他比我大好多,把我壓住了。不過他沒有我厲害,他是紙老虎,最后被我打哭了。我沒哭,我是剛剛才哭的。”
糯寶條理相當清晰。
別說三年級的小孩子了,就算是一年級的小孩子,在他們自己的認知中,自己也是什么都懂的。
“你覺得自己做的對嗎?”許遠問他。
“打人是不對的。”糯寶低下頭,“但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撲哧。
許遠無情的笑了出來。
真是繃不住了。
“遠爹告訴你哦,下次再有人這么說,你要告訴他們不能這么說,這么說是不對的。如果他們不聽,你就去找老師,如果他們還是不聽,要偷偷說…”許遠看向糯寶,“這個時候,你才能動手,知道嗎?”
“這種情況下,遠爹是支持你的。”
“真的嗎?”糯寶沒有被許遠呵斥,情緒現在好多了。
“真的,不過記住哦,要想跟他說,然后再跟老師說,然后才能動手。”
糯寶有錯嗎?
有錯,不該動手。
但假如一系列措施之后,對方依舊這樣的話,那么動手也并無不可。
具體事件具體分析,這是規則做不到的,這也是人的高級之所在。
“但是這一次,你直接動了別人,所以你也是不對的哦。你到時候,要向那個小朋友道歉。”許遠道。
“可,可他也說了我。”糯寶有些委屈。
“那你道歉之后,也要讓他道歉。”許遠道。
“他要是不道歉呢?”
“那就讓他再嘗嘗你拳頭的厲害。”
“什么?”
“不是,我是說,那我們就叫他們的家長來教育他。”
和糯寶溝通完畢之后,許遠陪同糯寶一起去了教室。
糯寶當著全班的面,向那位李子明同學道了歉。
“李子明,你接受我的道歉了嗎?”糯寶在講臺上問道。
“接受了。”李子明相當高傲。
“好,那接下來,你要向我道歉了,你罵我是野孩子,你不能這么說。”糯寶氣場很足,估計是耳濡目染,學到了許遠平時的架勢。
頗有乃父之風。
李子明當場懵圈,還有這種高級操作?
怎么感覺后道歉的那個人很吃虧啊。
能不能重來?
我要選李白!
“我不道歉!”李子明十分傲嬌。
“你不道歉,我就再打你一次!你因為你不能說我是野孩子!”糯寶握緊了自己 的小拳頭。
許遠一愣。
這小子全聽到了。
小機靈鬼!
李子明明顯慫了。
盡管他比糯寶高了半個腦袋,但之前一戰,他的信心已經被糯寶打沒了。
小孩子動手就像玩兒一樣,真要是有人潑了命干架,那么基本上是能把其他小孩子嚇到的。
“可…可…可你就是沒有爸爸啊!”李子明腦子還挺活泛,居然想到了應對之法。
這一下,糯寶懵圈了。
小家伙臉蛋氣得緋紅,眼看又要失控。
“誰說他沒有爸爸,我就是他的爸爸!”許遠開口了。
這幾年,糯寶經常來許遠家里,許遠基本上就是他接觸最多的長輩了。他以前小,就叫許遠遠爹,叫孟筱萱,萱萱姐。
雖然沒說,但許遠和孟筱萱本來也沒拿糯寶當外人。
“對,對不起。”李子明同學道歉了。
糯寶這才松開拳頭。
再不道歉,就把你打成旺仔牛奶!
問題圓滿解決。
平心而論,即便李子明的家長在這里,許遠也認為糯寶的處理方式沒問題,而且也會要求這么處理。
一碼歸一碼,這很講道理。
接下來的幾天,許遠偶爾會去看一看糯寶。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糯寶因為和李子明一戰,反而打出了友誼,兩個人之后成了好朋友。
這就是小孩子,沒有利益,沒有嫉恨,只有隨心而發。
三天之后,檸萌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回來了。
是的,她等了三天。
可以說很鐵石心腸了。
許遠讓她第一時間回來,但是她沒有,她不能辜負了許遠的托付。和獅門的合作,遲則生變,需要盡早敲定。
好萊塢從來都不是一個充滿了善男信女的地方,好幾部大片創意和劇情撞車,難道只是偶然嗎?
至于糯寶那邊,事情的起因經過和發展,許遠都告訴檸萌了。
叮咚。
許遠住在酒店,房門響了,他一看,是檸萌。
“怎么現在才回來,不是讓你…”
房門一開,檸萌直接撲在了許遠身上。
“嗚嗚嗚…”
嚎啕大哭。
她有多鐵石心腸,就有多心痛自責。
“你…我…”許遠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