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上午去片場觀摩,更好的間接劇情。下午回來訓練兩種情緒,可能是憤怒的緣故,不寒而栗的進度反而比呆如木雞更快。
長時間訓練讓肌肉越發靈活,已經逐漸適應不同肌群,掌控力越來越強,有種游刃有余的快感。
每次訓練完面對鏡子,內心無緣無故升起一種自信,無關于金錢,無關于地位,單純源于對身體的控制力。
“第一百六十六場,第一幕!”
丁勇帶著女警何佳來到物流中心,幾番打聽找到最深處的倉庫,外表很破舊,是堆放廢棄物品被人遺忘的角落。
門口喊幾聲,沒人答應。只能推開門,走進黑暗潮濕的庫房,見到一個正在整理貨物的背影。
“請問胡海洋在嗎?”
丁勇喊幾聲,見對方沒有絲毫反應,跟何佳對視一眼。警惕走到身后,用力一拍肩膀。
對方身體一僵,停下手里的活,慢慢轉過頭,動作很遲鈍,尤其是脖子,仿佛生銹軸承,令人很不舒服。
何佳看著面前的男人,全身被黑色包裹,頭上戴帽子,臉被巨大口罩籠罩,根本看不見長相。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那是一雙無法形容的眼睛…
黯淡無光,充滿死寂和絕望,如同千百年前被遺棄干涸的荒漠,沒有絲毫生機!
丁勇也暗自心驚,但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盯著對方,沉聲道:“你就是胡海洋?”
胡海洋呆滯的看著丁勇,沉默片刻,慢慢搖搖頭,用嘶啞的聲音回答道:“胡海洋已經死了,我叫祝平安。”
丁勇跟何佳對視一眼,作為當年慘案唯一幸存者,無論誰面對月亮殺手地獄般折磨,產生巨大創傷都能理解。
語氣故意放平和,溫柔道:“你別緊張,我們是警察,今天找你只是詢問點事情。”
丁誠面無表情,一直保持呆若木雞,好像外界的事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只是靜靜的站著。
丁勇深吸口氣,如果可以選擇,也不愿意再次刺激這個可憐的受害人,但沒有辦法,只能硬下心腸,低聲道:“你還記得當年的月亮殺手嗎?”
話音剛落,只見丁誠全身一震,仿佛被什么東西瞬間擊穿,肌肉不停顫抖,越來越強烈…
原本呆滯目光,如同死水被投入一顆巨大隕石,瞬間掀起驚濤駭浪,開啟不寒而栗,徹骨寒氣從腳底直沖腦門!
徐英華趕緊讓攝像機給特寫,就算戴著口罩,其他表情看不見的情況下,只憑那一雙眼睛,瞬間完成從角色的巨大轉變。
精彩!
饒是丁勇見多識廣,瞬間也有些失神,居然忘記說臺詞。幸虧何佳機靈,趕緊插話道:“你不要害怕,這是我們丁隊長,專門負責追查兇手,這次他肯定逃不了!”
丁勇深吸口氣,回過神道:“我們這次來是…”
“他果然還是出現了?”丁誠突然打斷對方的話,聲音隱藏著壓抑不住的巨大恐懼,身體如同離開水的魚,每秒都要面對死亡的威脅…
丁勇再次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刮目相看,上次對戲已經有種旗鼓相當的感覺,沒想到短短幾天,居然有種跟不上節奏的錯覺?
演戲跟打仗談戀愛差不多,兩個人往鏡頭前一站,總要有個高低強弱之分。誰入戲快,誰氣場強,誰角色吃的透,誰就占主導。
徐英華自然能看出明顯變化,顧不得吃驚,趕緊讓一號機位變化角度,平行于兩人,焦點集中在這段對手戲上。
丁誠死死盯著眼前的刑警隊長,目光充滿審視,許久搖搖頭,語氣透著徹骨的無奈,低聲道:“你們是永遠不可能抓到的!”
“你…”何佳一聽,原本有些同情瞬間消失,忍不住脫口而出道:“你怎么可以說這種話?他可是折磨你的兇手!”
丁勇擺擺手,挺直身體,第一次嚴肅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抓犯人是我們的本職工作。作為證人,也請你配合!”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觸動丁誠,慢慢抬起手,一點點摘下臉上的口罩,攝像機一個特寫,誰也無法形容這是一張如何驚悚的臉!
無數刀疤,扭曲糾結在一起,好像猙獰的蜈蚣…
破碎的五官,如同被人隨手丟棄的爛布娃娃…
尤其是額頭,一個奇異符號,深深烙印,仿佛古代奴隸,生命一文不值,牛羊般任人宰割。
不光是何佳,連丁勇也被震撼,這是第一次看丁誠帶妝,雖然知道被毀容,但這也太…
丁誠嘴角微微抽動,整張臉蜈蚣爬過般令人汗毛倒豎,平靜道:“這就是你們要抓的兇手給我留下的杰作,怎么樣?”
然后掀起袖子,一把撕開上衣,到處都是觸目驚心,逼問道:“整整三十六刀!”
“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天的經歷…”
“你們知道每天都從噩夢中驚醒的感覺嗎?”
“胡海洋死了,我現在只是祝平安…”
“為什么還來找我?”
“難道活著也有錯嗎?”
“能不能放過我!”
一件件聲嘶力竭的質問,暴擊般讓丁勇無言以對,一時間心口發悶,原本自豪的警服突然變成沉重,面對受害人的逼問,竟然有種想逃避的沖動?
“咔!”
徐英華喊停,眉頭一皺,來到兩人面前,笑道:“演得好,這次的特效不錯吧?”
丁勇明白這是人家給的一個臺階,剛才明顯是自己掉鏈子,調整情緒道:“第一眼真把我嚇一跳,好家伙,夠震撼。”
丁誠暗自一撇嘴,廢話,早上六點折騰到現在,坐著屁股都疼。現在親身體會到特效戲的不容易,假皮往臉上一貼,各種刺鼻藥水,回去還不知道要洗多久?
幸虧自己不是靠臉吃飯的小鮮肉,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