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目張膽的搶劫日子可能要到頭來。”
云昭放下手里的《藍田日報》對同樣拿著報紙在看的馮英道。
馮英又看了一眼報紙上的大標題,就合上報紙道:“不是所有人能能接受云氏強盜家族奉行的道路,有些人可能覺得這樣的行徑與他們接受的教育相悖。”
“歐洲的大航海時代已經開始了,西班牙人在百年前已經幾乎殺光了阿茲克特人,要知道那還是一個擁有上千萬人口的國度。”
馮英吃驚的看著云昭道:“用槍,還是用刀?”
云昭沒好氣的道:“他們把天花傳染給了從未發生過天花的新大陸人,所以,死亡的速度很快,現在,英國人,在北方的新大陸也在做同樣的事情。
估計,用不了幾百年前,哪里的印第安人也會死光,最終消失。
不僅僅如此,歐洲但凡是有能力的國家都在向黑非洲進攻,僅僅是葡萄牙在過去的一年中總共從事奴隸販運900趟,所販奴隸賣價1500萬鎊,凈賺1200萬鎊。
殷殷鮮血,壘壘白骨,誰知道在波濤洶涌的大西洋的海底深淵埋葬了多少黑人奴隸的骨骸,現在,國內的這些人吃飽了肚子,就開始認為我們是文明人,要有別于奴隸販子。
天可見憐,我大明從未販運過一個奴隸啊。”
馮英笑道:“代表大會將要在今年召開,很多人的膽子也就大起來了,您再忍忍,明年再說。”
云昭瞅著馮英道:“你覺得我會報復這些人?”
“不會嗎?”
“不會,我只會教育這些人。”
“有什么區別呢?”
“當然有區別,教育的意義在于加深認識,重新認識,報復別人算什么本事呢?”
“哦,既然如此,您準備如何教育這些人呢?”
“派他們去事發地,看看真實的場面是什么樣的,回來之后他們就能寫出一篇篇精彩的文章了,并且從深處剖析整件事,從憤世嫉俗的罵人者,變成一個個很有深度的學者。”
“這還不算報復?”
“這不是報復,是給他們一個看世界的平臺。
目前我們所處的世界是一個黑暗的世紀,那一個國家都想成為世界的主宰,那一個國家都想擁有更大的話語權,與財富。
因為人們突然發現,僅僅在自己國家做生意,是沒有辦法把生意做大的。
同時,歐洲的學者開普勒發表了他的開普勒三定律,首次定量地提示了行星運動速度變化和軌道的關系,而運動速度變化又直接和作用力相聯系。
歐洲學者尼古拉·哥白尼的著作《天體運行論》被一個歐洲學者伽利略再次給翻出來了,他通過多年觀測與計算之后認為《日心說》是對的。
他還在比薩斜塔做了著名的雙球試驗,從而證明了果不計空氣阻力,輕重物體的自由下落速度是相同的,即重力加速度的大小都是相同的。
推翻了人們奉為圭臬的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借直覺和觀感作出過這樣的結論:重的物體下落速度比輕的物體下落速度快,落體速度與重量成正比。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歐洲人已經在天文學,算學,格物學走到了一很高,很深的程度,如果把這些學問在再做進一步的研究,世界很可能將會給我們敞開另外一扇大門。”
馮英對云昭說的這些話,每一個字她都聽懂了,可是,當這些字和在一起之后,馮英發現,她其實什么都沒有聽明白。”可以派人把這個叫做伽利略的人請回來。“
云昭搖搖頭道:“請不回來。”
馮英皺皺眉頭道:“那就抓回來。”
云昭瞅瞅這個越來越和他心意的強盜婆子道:“他死了。”
馮英有些難堪的道:“那就算了。”
稍微停頓了一下,馮英又道:“夫君之所以在大明周邊倒行逆施,完全是因為要跟歐洲人比一下?”
云昭轉過頭幽怨的瞅著馮英道:“你也說我在大明周邊奉行的是倒行逆施的政策?”
馮英尷尬的笑笑道:“您確實有些急功近利了。”
云昭嘆口氣道:“沒法子,我們不去占領,歐洲人就會趁虛而入,天賜而不取,會受到天罰的。”
馮英點點頭,深以為然。
對于國內的這點呼聲,云昭其實是不在乎的,因為這些呼聲在國內受到的支持力度,完全比不上批評他們的聲音。
云昭之所以準許《藍田日報》把他們的文章刊登出來,其中鞭尸的意味很是濃厚。
大明農夫都知道只要自家地里的莊稼長得好,誰去管別人家的地里的莊稼遭災呢?
所以,這樣的辯論僅僅在學術圈子,以及官員圈子中間有一些影響,至于大明百姓,他們覺得這些人說的事情距離他們太遙遠了。
云昭已經在報紙上發布了一篇評論員文章,呼吁朝廷在無人區開放一千畝土地的土改政策,準許大商賈們進入這一土地領域,為大明生產更多的糧食。
這篇文章自從面世之后,褒貶不一,支持者都是一些既得利益者,包括大商賈,大工廠主以及一些富裕起來的官員。
對這一篇文章批駁最厲害的卻是國相府的署名文章,他們在文章里痛斥這種短視的行為,他們甚至認為一旦放任這些大商賈們開始集中作業種田,大明的糧食價格一定會出現一個暴跌的過程。
這樣做的后果就是會嚴重傷害自耕農的利益。
讓好不容易才踏上富裕道路的大量自耕農們陷入破產的邊緣。
總之,中華五年,就是一個爭吵的年份,人們根據這兩篇報道,想出來了無數的衍生想法,很多奇思妙想,即便是云昭看到了也目瞪口呆。
也就在這一年,云昭終于見到了自己垂涎已久的天然橡膠…
也就是在這個春天,兵工廠用硫磺,制作出來了第一桶硫酸…
也就是在這一年,云昭想要的后裝槍彈正式定型,雖然這種子彈的生產需要大量的銅,云昭已久毅然決然的批準了對這種新式子彈的試驗生產。
在過去的三年中,玉山城里的煉鋼廠,機械廠,煉焦廠,鑄幣廠等等重工業工廠已經因為規模擴大的原因離開了逼仄的玉山城。
離開玉山城的不僅僅有重工業,就連很多勞動密集型的紡織廠,印染廠,繅絲廠,也因為玉山工價偏高的緣故離開了玉山城。
有了火車,以及鐵路,距離不再成為制約工廠生產的瓶頸之后,這些工廠的管理者們,自然而然的遵循了強大的經濟規律。
這些工廠搬走了,也帶走了很多依靠這些工廠生活的工匠,于是,在這些人離開玉山城之后,就有更多的巨富之家在高價購買了這些人的房屋之后,搬進了玉山城。
這僅僅是玉山城的變化,實際上,藍田縣城的變化更大。
這座全大明唯一一座不受城墻保護的城市,在這五年中整整擴展了兩倍有余,昔日人口稀疏的藍田縣火車站與藍田城之間廣闊的空地,現在已經被連綿不絕的房屋連接起來了,并且有沿著鐵路線向玉山城擴張的勢頭。
長安城已經恢復了幾分漢唐盛世的模樣,如果說藍田縣是一個為人們提供賺錢,工作的地方,那么,長安城已經變成了一座真正意義上的不夜城。
根據《藍田律》,長安城這種身處內地的城市,是沒有宵禁這一說的,在這座城市里,人們可以通宵達旦的狂歡。
有士人曰“輦轂之下,太平日久,二十年不聞刀兵,人物繁阜。
垂髫之童,但習鼓舞,斑白之老,忘記干戈。
時節相次,各有觀賞:燈宵月夕,雪際花時,乞巧登高,教池游苑。舉目則青樓畫閣,秀戶珠簾。
雕車競駐于天街,寶馬爭馳于御路,金翠耀目,羅琦飄香。
新聲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調弦于茶坊酒肆。八荒爭湊,萬國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歸市易。
會寰區之異味,悉在庖廚。花光滿路,何限春游,簫鼓喧空,幾家夜宴?伎巧則驚人耳目,侈奢則長人精神。”
云昭的皇城在玉山城,這是一座純粹的行政之城,所以,長安的繁華就變得有些肆無忌憚,這里雖然是天子腳下,卻非天子駐蹕之地,偶爾能在街市間見到天子,或者能在坊市間聽聞關于天子的諸多香艷傳聞,可以醉臥街頭不受外人侵擾,可以縱酒高歌肆意逍遙,這里有京畿之名,卻感受不到天子的威嚴,為天下人所喜。
“你昨晚夜宿眠月樓了?”
云昭早上見到錢少少的時候見他無精打采的,就忍不住問道。
“沒有,在監察部看了一夜的文書!”
“不是吧,你在眠月樓念詩歌的傳聞已經傳遍長安了,我昨日在長安坊市里跟你姐姐游玩的時候,聽說人家都把你比作曹國舅,馬上就要成仙了。”
錢少少對姐夫這副好奇的模樣很是不耐煩,捏捏鼻梁道:“你不會真的以為已經到了可以縱情享受的時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