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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這才是真正的夫唱婦隨

  李雙喜聽皇后教訓紅娘子,聽得雙股惴惴!

  他眼看著跟死人一樣的紅娘子在義母的教訓下,一會緊張,一會憤怒,一會充滿仇恨,一會急躁,一會徹底崩潰,最后又充滿了活下去的勇氣。

  這在他看來,就是跟對一個人使用了巫術一般,聊聊幾乎話,就可以讓一個人一會求死的決心堅定無比,一會兒又充滿了求活的意志。

  等紅娘子漸漸走遠了,發現義母又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被猛虎盯上了一般,全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了,全身肌肉都不由自主的繃緊了。

  高皇后的手輕輕落在只有十五歲的李雙喜腦袋上,溫柔的道:“你也看見,聽見了,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來說有多重要了。

  門當戶對太重要了。

  你義父本身就是一個賊頭,他這樣的男人偏偏要娶什么長相好看,或者能識文斷字的大家閨秀。一個讓他頭上長了青草,另一個讓他汗顏無地。

  他如果早早娶了我這樣的賊婆,如何會有這些煩惱?”

  李雙喜立刻道:“以后定以母親馬首是瞻。”

  高桂英重重的在李雙喜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道:“唯你義父馬首是瞻!當然,也要聽我的。”

  李雙喜立刻連連點頭。

  高桂英又笑道:“你義父將充實老營兵馬的重任交到我們的手上,也就是說,我們才是你義父最相信的人,雙喜啊,你覺得我們應該從那一支軍隊中充實老營兵馬呢?”

  李雙喜立刻道:“李錦!”

  高桂英道:“說說道理。”

  “李錦的兵馬最強壯!”

  高桂英搖搖頭道:“錯了,該是劉宗敏的軍中。”

  李雙喜不解的看著母親道:“孩兒聽說,劉宗敏的軍心已經渙散了,他的屬下已經開始暗殺他了。”

  高桂英笑道:“他的軍心如果不渙散,我們怎么趁機削弱這個毫無上下尊卑之心的鐵匠呢?”

  “如果劉宗敏不從呢?”

  “由不得他不從,這個該死的鐵匠在京城生生的破壞了闖王的千年大計,看守銀庫,又被云昭硬生生的從中截留了三成以上。

  現在整天過著醇酒婦人的日子,人,已經廢掉了,不足為慮。”

  李雙喜連連點頭道:“孩兒這就去!”

  高桂英搖頭道:“我去,你跟著。”

  這是一個坐起立行的婦人,回到帳房中換了一身衣衫,很快就出來了。

  這一次,她換上了一套粗布衣衫,頭上還包了一塊青色的布帕,不過,腰上還掛著一柄古色斑斕的長刀,配上她高挑的身材,倒也顯得英氣勃勃,就是不那么像大順國的皇后。

  在老營里那種一呼百應的模樣也不見了,成了一個滿面憂色的普通婦人。

  她的長相本就不算出色,像她這樣的婦人,在軍中還有很多。

  高桂英見到劉宗敏的時候,沒有拿皇后的架子,而是怯生生的施禮道:“桂英見過叔叔。”

  劉宗敏看了高桂英一眼道:“嫂嫂來我軍中何事?”

  高桂英怯怯的道:“去年冬日,老營兵馬損耗嚴重,桂英思前想后,覺得叔叔與闖王情誼最是深厚,就想來這里借一些兵馬。”

  劉宗敏再次看了高桂英一眼,不疑有他,就揮揮手道:“嫂嫂盡管去軍中挑選,只要能帶走,某家沒有二話。”

  高桂英長長松了一口氣,就對李雙喜道:“還不過來謝過叔叔。”

  劉宗敏瞅瞅李雙喜把半邊虎符遞給過去道:“快去吧,能帶走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高桂英見李雙喜已經出去了,就左右看看,不由得皺眉道:“叔叔這里緣何如此冷清,身邊連一個執帚的人都沒有?”

  劉宗敏嘆口氣道:“原本是有的,可恨李定國這個賊子,訂下了一個婦人活命的毒計,軍中想要離開的人,就帶著軍中的婦人跑了。

  為了穩定軍心,老子就一口氣把軍中婦人全給殺了。”

  高桂英聽了并沒有像劉宗敏以為的那樣發怒,而是挑起大拇指道:“不眷戀美色,以大局為重,叔叔真是好男兒。”

  劉宗敏嘆口氣道:“不知闖王的傷病可曾好些,我們這些老兄弟已經許久沒有相聚了,在這么拖下去,某家擔心會涼了兄弟們的心。”

  高桂英輕嘆一口氣道:“不瞞叔叔,妾身就是因為勸諫了闖王兩句,希望他能保重身體,就被趕出皇宮,只能留在以老弱婦孺居多的老營。

  如今,妾身就是想要維持一下闖王顏面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到了,在來叔叔這里之前,妾身還去了李錦軍中…”

  高桂英說著話,掏出粗布手帕輕輕地沾沾眼角。

  劉宗敏暴怒道:“李錦爾敢?”

  高桂英搖頭道:“不怪他,不怪他,是妾身人微言輕的,軍中都是叔叔們做主,我一個婦人不該多嘴,即便是被呵斥了,也是該的。

  只是雙喜孩兒是闖王的義子,多少應該給這孩子一點顏面的,不該受辱。”

  劉宗敏道:“且讓我下次遇到李錦,定要與他理論一番。”

  “叔叔可能還不知道那個郝搖旗…”

  一個柔弱的婦人見到可以依靠的親人之后,定然是有說不完的話語,有太多的委屈需要傾訴,不知不覺得,時間過得飛快,已經到了下午時分。

  在高桂英一再要送劉宗敏一隊婦人的許諾下,劉宗敏送走了高桂英,直到高桂英的身影消失在叢林之后,他才看到自己的副將劉釗怒氣沖沖的看著他。

  “你要怎的?”

  劉宗敏警惕的瞅著劉釗道。

  劉釗強忍著怒火拱手道:“將軍緣何會允許李雙喜帶走我前軍三千鐵騎?”

  劉宗敏愣了一下道:“我何時答應李雙喜帶走三千鐵騎?”

  劉釗先是攤開一張圣旨,對著劉宗敏道:“這是闖王旨意。”

  說著話又取出半邊虎符舉在手中道:“這是大將軍虎符,有這兩樣東西,再加上軍中對大將軍斬殺婦人多有不滿,李雙喜帶走三千鐵騎易如反掌!”

  劉宗敏怵然一驚,立刻吼道:“快,快,帶兵去追,把人馬帶回來。”

  劉釗恨恨的將手中圣旨丟在地上怒吼道:“晚了,騎兵已經離開咱們營地一個時辰了,我幾次三番想要進大將軍營帳,卻都被將軍呵斥出去了。”

  劉宗敏仰天長嘯一聲吼道:“闖王,你對老兄弟如此用計,非好漢所為。”

  他喊叫的聲音很大,震的松林中簌簌落下來很多松針,卻沒有辦法把這句話送進李弘基的耳中。

  李雙喜帶著三千騎兵在荒原上快馬奔騰,高桂英帶著一群護衛在后面斷后,他們走的很急,生怕劉宗敏追上來。

  騎兵跑了一夜之后,在后面斷后的護衛沒有發現追兵,高桂英這才下令騎兵停下來就地休整。

  李雙喜有些擔心的對高桂英道:“劉宗敏的五千騎兵,我們帶走了三千,他會發瘋的。”

  高桂英往嘴里塞了一些吃食,吞咽下去之后淡淡的道:“我們弱母幼子為了自保,從自家軍隊中取一些人馬護衛自己的安危有什么不妥,只要他劉宗敏有臉討回去,我就有臉在眾人面前撒潑打滾。”

  跟李雙喜說完這句話,高桂英就拿著帶來的干肉,站在大鍋邊上,用刀子把干肉削成小片掉進湯鍋里,其余女兵以及護衛們也如法施為,不一會,沒滋沒味的高粱米粥就變成了一鍋飄著肉絲的肉粥。

  高桂英親自帶著女兵站在肉粥邊上,挨個給將士們裝飯。

  她將每一個將士的飯碗都裝的滿滿的,還不斷的告訴他們多吃一點。

  遇到上了年紀的軍卒就喊一聲叔叔,遇到年紀差不多的就喊一聲兄弟,至于年幼的,她一般不說話,只是用慈愛的目光盯著,還給他的飯碗特意多裝一些。

  在這些將士們知曉這是自己家的皇后之后,很多人就安靜了下來,有一些人甚至湊到高桂英的身邊,訴說自己經歷的苦楚。

  高桂英也沒有架子,跟那些賊寇一起坐在石頭上,一邊吃飯,一邊聽他們訴苦,有時候,高桂英會特意回憶一下闖王大軍在山東鼎盛時期的模樣。

  也說說在關中遇到的困難,以及闖王帶著大家從絕境中走出來的傳奇。

  從筆架山到錦州的數百里路途上,高桂英很容易跟這些騎兵們打的火熱,在不知不覺中大家已經把這個豪邁,普通的女人當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李弘基聽到老營多了三千鐵騎之后,就把一面紅色的小旗子插在旗幟密密麻麻的老營位置上,對牛金星,以及宋獻策道:“這么說,李錦,郝搖旗的軍伍還是無法打開局面是吧?”

  牛金星道:“李錦即便是不允許,也刻意的給皇后娘娘以及雙喜送了一千盾牌兵,只有郝搖旗的麾下依舊鐵板一塊,不論我們與皇后如何努力,也沒有拿到半點好處。”

  宋獻策冷笑道:“如此看來,皇后娘娘說的是對的,郝搖旗此人有問題,闖王,此人應該除掉!”

  李弘基搖搖頭道:“現在可以肯定郝搖旗一定有了更好的退路,所以才對老營的招攬毫不動心,你們說,郝搖旗到底是誰的人,云昭的還是建奴的?”

  牛金星道:“臣下聯系了建州范氏,聽他們說,沒聽說郝搖旗與建州有聯系,倒是,吳三桂此人如今還在猶豫,不過,按照范氏族人聽建州重臣范文程說,吳三桂有九成的可能性投靠建奴。”

  李弘基丟掉手上的黃色旗子,淡淡的道:“這么說,郝搖旗是云昭的人。”

  宋獻策恨恨的揮手做了一個下切的動作道:“殺!”

  李弘基搖頭道:“好合好散吧。”

  牛金星吃了一驚道:“如何能放走呢?”

  李弘基笑道:“云昭既然能放你回來,孤王如何就不能放郝搖旗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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