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轉悠什么呢,進來吧。”
林玖推開窗子,看著林小婉驟然僵硬的背影,心里有點莫名其妙。
得,這下躲也躲不開了,林小婉確實碰見了一件為難的事,她也不知道這件事算不算得上是必須稟報給林玖的大事,正左右為難呢,就聽到了林玖讓她進去的聲音。
這下連糾結都省了,林小婉轉過身,灰溜溜地進入宗主殿,林玖的書房在宗主殿的高層,再往上就是林玖和團子以及陸世鈞的住處。
是的,陸世鈞現如今雖然已經貴為一殿之主,坐擁僅次于宗主殿的魔元殿,但一次都沒有在那里住過。
前后不過一分鐘,林玖書房的門就被敲響。
“進來。”
林小婉小心翼翼推開門,看到了正站在窗邊的林玖。
“宗主,額,晚上好啊…”
林玖翻了個白眼。
“說吧,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你大半夜扔下孩子和家里那個眼巴巴跑過來?”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我也拿不準應不應該說一聲,但是吧…”
就在林小婉想回頭再說,準備離開的時候,正好被林玖看到,這下是不說也得說了,幸虧林玖還沒有休息。
“是九峰那邊,今天晚上完事之后,我們在核賬,宗主您還沒回來,去帶潛宗外門弟子們訓練的弟子回來來…”
“說是,說是禹非在外門的山門里面跪了整整一天了,本來今天所有內門弟子都下了山去交易行幫忙,那個盯外門的弟子也是晚上去看了一眼才知道的。”
禹非的身份有些特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自家宗主大人從潛山宗死對頭隨山宗那里撿回來的一個“廢品”。
雖然在潛山宗也沒有受到什么欺壓,但潛山宗的弟子們自身抱團,對禹非的隔閡之意還是十分明顯,就算禹非已經是個魔修,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改變這樣的局面和氣氛。
是以禹非平日里的說話做事都十分低調,哪怕在全是新人的外門,也是獨來獨往,只在訓練和修煉上格外地拼命。
林玖之前跟臧元金說的話并沒有半點作假,她不會給禹非半分優待,亦不會因為他的過往對禹非的未來設下限制。
死過一次、徹底絕望過一次的人會通透得多,林玖如此,禹非也是如此。
只有交易行開設的今天,禹非一反常態,一大清早沒有跟著潛宗內門弟子拉練,而是走到了山門內,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不說什么緣由,也沒有再往前一步。
未經允許,外門的弟子是不得離開九峰的…
林玖聽完林小婉說的,想到了她為了讓外門弟子盡早能夠進入內門而親自設下的規矩,心下明了,禹非的意思很明顯,態度更是一目了然。
他有事求她,但跪都跪在九峰山門內,他是在潛山宗的規矩之下求她。
“宗主,您看這事…該怎么做?”
“該怎么做怎么做唄,他想跪,就讓他跪著好了。”
“也是,都被整成這樣了,難道是想求您放他下山去報仇?”
“他已經沒有仇可報了。”
讓禹非淪落到現在這步田地的罪魁禍首就是臧天清,現在怕是尸身都開始腐爛了,他有什么仇可報的?
這么做,無非就是為了臧元金。
“算了,我去看一看吧,反正也沒什么事。”
林玖都快開始后悔當初把禹非帶回潛山宗這個決定了,現在想想,就算在靈石礦脈之行中臧元金跟著臧天清,她還是有辦法把臧天清弄死的。
不過就是會花費更多的時間喝代價罷了。
“也好,我倒覺得,這孩子也挺可憐的。”
林玖愿意親自去看看,林小婉松了口氣,她只當禹非被帶回潛山宗是因為林玖看好了這個好苗子,并不知道里面還有和臧元金交易的事情在。
“孩子?他的年紀比你大出兩個多世紀,還算孩子?”
“也不能這樣說,宗主,我倒是看小海都比他成熟些。”
林玖不置可否,事實也的確如此。
林小婉說完禹非的事情便告退離開,還沒等林小婉回到內務司的后院,林玖就出現在了九峰的山門之內。
夜里已經深了,末世云層厚重,什么月亮星子一概不見,若不是沾了交易行的光,連帶著潛山宗內都掛起了一盞一盞的萬年燈,夜色下肉眼幾乎什么都看不見。
林玖一腳剛踏進九峰的山門,就看到表面粗糙的大石板上規規矩矩地跪著的禹非。
看到林玖出現,禹非俯身,額頭都貼在了地面上,給林玖結結實實地行了個大禮。
“深夜驚擾宗主,弟子禹非在此請罪。”
“起來吧,你這又是為了什么?”
“弟子、弟子想下山去見一個人,還請宗主成全。”
“臧元金?”
“是,若是真如宗主所說的那般,那他并沒有任何對不起弟子的地方,今世弟子與他師徒緣盡,與隨山宗也再無瓜葛,但好歹還有情分在…”
“若禹非此舉令宗主為難,禹非愿自請此生此世留在外門,不踏入內門一步,為宗門做牛做馬,不會有半句怨言!”
林玖看著一臉赤誠的禹非,突然就明白了林小婉話里的意思,這孩子確實怪可憐的。
若是真為了自己的前程著想,不管臧元金為他做過什么,他都不該再與隨山宗再產生一星半點的聯系。
就算禹非之前是隨山宗的“宗主親傳”,林玖也不得不承認,禹非被臧元金教得還不錯。
“可以,你去吧。”
林玖從珠子空間里拿出了一張符篆,這張符篆是出入九峰和潛山宗三十二峰大陣的鑰匙,但時效只有半日。
“這是出入陣法的符篆,時效只有半日,你想見他,人之常情我不攔你,但潛山宗有潛山宗的規矩,在明日天亮之前,你必須回來。”
“多謝宗主!”
禹非得了林玖的特赦,因著時間限制苛刻,他現在又沒有以前的修為,只能靠雙腿趕路,一來一回還真得耗費點時間。
和林玖告辭之后,連跪僵了的雙腿都沒來得及活動開,就開始朝著交易行所在的山頭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
禹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心里涌動的熱意和酸疼到底算什么,在林玖點頭首肯之后,只覺得胸腔里有什么東西幾乎要破土而出。
他本來沒有抱什么希望的,哪怕是他站在林玖的角度上,收留了來自對頭宗門的一個廢物已經足夠糟心,絕對不會再允許他再和隨山宗有一星半點的聯系正常。
原來還可以這樣…原來真的可以這樣…
他開始明白為什么臧元金他甘愿付出那么大的代價,也要把他送入潛山宗的原因了,這里將是他以后的歸宿,是他真正想要效忠和奉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