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一直耷拉著腦袋坐在地上等著，估計是累了，此刻有點昏昏欲睡，直到林小婉出聲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從地上撐著站起來，眼神黏在林玖的臉上，張了張嘴，嘴唇囁喏，半天也沒能說出話來。
他該說什么？他能說什么？
那件事已經過去將近四年了。
末世初年的雪季，大雪壓塌了不少房屋，高速路口村子的所有幸存者跟著林玖來到了莫家的小山莊別墅，在小山莊里度過了艱難的雪季。
隨著雪季的結束，新的生存挑戰接二連三來臨。
先是喪尸圍攻，也是在那場戰役中，林母趁機對林玖出手導致周慕海重傷，林玖當時不管不顧要下手弒親的時候，孫明麗替她出手殺了林母。
喪尸圍攻的第二天，小山莊就被巨大的異植占領。在林玖的帶領下，三分之一的人勉強逃了出來，而這些逃出的人里面，并沒有林家人。
林玖也就想當然地認為林燁和林父應該早就死在了異植的手里，因為了斷一段孽緣心里還放松不少，沒想到今天，她的“弟弟”林燁，再次出現了。
林燁跟之前比變了很多，就算是林玖第一時間也沒認出對方，相比四年前林燁更瘦了，原本白皙的皮膚變得黝黑粗糙，那張末世前俊秀的臉蛋徹底消失不見，泯然眾人。眉宇間有著揮之不去的愁苦之色，顯然過得不怎么樣。
總安全區最不缺的就是人，區區速度系異能者，想在總安全區混出個名堂來，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你沒死？”
林玖早已不是之前的林玖，對這家人從一開始的避諱到仇視，直到現在，已經毫無波瀾。
“果然是你…我，我…小山莊那次，我和爸都沒跑出去，我帶著爸躲進了一棟別墅的地下室，這才活了下來。”
“說謊。”
要說異植對林父這個普通人沒興趣林玖還信，怎么可能會放過林燁這個異能者？
“我沒有說謊，是真的，確實就是這樣的，之后異植不知道為什么就退走了，我帶著爸在別墅區找了點物資，開著車離開，我們就倆人，沒能走到南華，就在南華附近的小型安全區住下來了。”
“之后好像在南華發生了什么大事，爸也病死了，我所在的異能者小隊在出任務期間，小型安全區被喪尸淹沒了，我們小隊才輾轉來到了總安全區。”
“我們小隊住在北區，離這兒挺遠的，我也是聽到消息才過來看看…沒想到真的是你。”
林玖神情冷漠，戒備十足，神識悄然放出探測了下林燁的情緒波動，除了激動之外也沒有別的，雖然里面肯定有什么問題，但林玖最起碼能確認，林燁應該沒有對她說謊。
“是小玖又怎么樣？她跟你早就沒什么關系了，現在上門是想干什么？打秋風？！”
林小婉把手里的布料和針線一齊塞給小警衛看著，叉腰站在了林玖面前，一副老母雞護著小雞崽子的架勢。
這家人害得林玖還不夠慘？死了也是活該，跑到這兒充什么弱勢群體！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過來看看到底是不是她…順便把爸的死訊告訴她，她有權利知道這件事。”
“呸，她根本沒必要知道這件事，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趕緊滾蛋。”
林小婉潑婦氣勢大開，指著林燁的鼻子，話說的十分難聽。林玖心里說實話真沒把林燁林父當回事，就算對方再出什么幺蛾子，以她現在的身價，對方萬一真要做出什么，都不用她親自動手，整個安全區的幸存者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林燁砸死。
看著林小婉的架勢，林玖心里覺得好笑，忍了半天。
“小玖，小玖跟我回去放石頭。”
林玖完全沒有把林家人當回事，因此也就沒有把林家人的事告訴團子。團子雖然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事情，但也能從林小婉的語氣里察覺到她對對方的敵意。
能讓小婉姨發這么大火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鳥，團子同學在心里中肯地定義道。
“姐，不是，林玖，我真沒想找你怎么樣，真的！”林燁看著林玖轉身就要離開，表情有點急切。
“你到底想說什么？一次性說清楚，我并不在乎他的死，找我求助就不必了。”
“我就想跟你說聲對不起…爸他臨終前說了不少話，他后悔了覺得對不起你，你不原諒也行，他就是囑咐我以后見到你跟你說一聲。”
許是想到了林父的死，林燁的語氣有點哽咽，看著林玖確實毫無反應，心里雖然有點不是滋味，也沒多說廢話。
“林玖，這是你的孩子吧？”林燁看著團子手上當寶貝抱著的石頭，小孩兒的那雙眼睛幾乎和林玖小時候一模一樣，但遠沒有林玖那時候的沉寂，而是亮得驚人。
林玖一定很寶貝這個孩子。
林燁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從脖子上解下一條干凈的紅線繩，紅線繩解下來，帶出了藏在衣襟里的一塊白色的小半個手掌大的石頭，形狀扁平，不是很規則，可能是經常拿在手里把玩的緣故，石塊兒不規則的邊緣都有點光滑了。
“喜歡石頭？這個送給你。”
林燁把手里的石頭遞出去，團子看了看，確實有點眼饞，抬頭看著林玖。
林玖一頭霧水，實在是想不透林燁到底是想干什么。
反省？后悔？
林玖知道人是會變的，或許林燁并沒有糾纏她的意思，只是單純出于血緣上的羈絆，覺得對不起她，只是單純來看看…但是，就算林燁變得再好，發生過的事情就是發生過，后不后悔是林燁的事情，他的想法與林玖無關，她更不會上趕著原諒。
但對于團子的善意，林玖不會拒絕。
林玖伸手接了過來，石頭很有分量。
“團子。”
林玖扯了扯團子的小手，團子瞅瞅親媽，再瞅瞅林燁，乖巧地道了謝。
“謝謝叔叔。”
“不用謝，我也沒什么東西給你…這塊石頭是我在小山莊被異植襲擊的時候崩到我懷里的，這么多年我一直拿它當護身符。”
林燁說了兩句，又覺得自己的解釋有點莫名其妙，目的也達到了，說了句隊伍里還有事就急匆匆離開。
“好在不是腆著臉來騷擾你的，不然我非得…”林小婉捏了捏拳頭，還是覺得意難平。
周慕海主動去小警衛那里把東西拿上。周慕海對林家三口的唯一印象就是林母那張充滿了惡意和狠毒的臉，雖然某種程度上說多虧了林母那一手林玖才能及時發現了他的靈根，但每每一想起來，周慕海還是覺得恐懼。
以及不能置信。
周慕海的父母是出事死掉了，但在死去之前爸媽是拼了命也要保護他，他簡直無法想象師父是怎么在那樣的家庭中成長起來的。
因此對林家人也懷著一股子怨念。
“這塊石頭你真的想要？”
林玖手心里凝聚著一團靈力，隔著靈力捏著這塊白色的石頭，詢問了下小孩的意見。
“不是很想，小玖不喜歡就丟掉。”
“嗯。”
林玖情緒不高，手心一用力，白色的石塊頓時碎裂開來，隨手就是一丟。
丟出去的除了碎石，還有一小塊一元硬幣大小的，透明的…上品靈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