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特意,但也正好看了一場縣里的熱鬧。”
“什么熱鬧?縣里還有熱鬧看?”
“賈記船行雇傭的碼頭力工昨天回來了。”柏擎似笑非笑地看著祁可,“這熱鬧還跟你有關。”
“哦,這個倒是知道,提貨的海外商船陸續離港返程,碼頭旺季結束了,力工隨時結賬回來,但是有什么熱鬧跟我相關?”
“怎么沒有?力工都沒帶現錢回來,手上拿個叫存折的東西,幾個月的酬勞就是折子上的一串數字,要用錢還得去婦嬰堂門口的小賣部提取,縣里昨天熱鬧了一天,你那婦嬰堂的大門口排長隊。”
“哦~”祁可舔舔嘴唇,“原來是說這個,我這不是為他們錢財安全著想嘛,一群人住一個大通鋪很容易發生失財意外,這要是誰丟了財物一時想不開不得去跳江?存折多安全,有存入和支取的明細流水,只要入了賬的錢就丟不了。”
“比銀票還安全?”
“銀票記名嗎?存折是記名的,只限本人使用,親筆簽名為憑,哪怕是父母子女配偶只要簽名對不上都拿不到錢,只能往里存。”
“那些力工會寫自己的名字?”
“學啊,不學會寫自己的名字,拿著自己的存折也取不到錢。”
“這么嚴?”
“錢這東西管嚴點沒壞處,你的錢愛給誰給誰,但那是取了現錢以后,只要是在賬上的錢,一分一厘都別想冒名領走。”
“這倒是,難怪昨天婦嬰堂大門口有的哭有的笑,還有破口大罵的,全縣的人都在看熱鬧。”
“千總大人也在現場?”
“我在縣里等船啊。”柏擎沖身后的大船呶呶嘴,祁可無言。
柏擎倒是對存折和信用合作社頗感興趣,這些新名詞自然也是昨天在縣里聽來的,估計全縣百姓在這幾天時間里都會把這兩個新詞記得牢牢的。
錢莊票號都是現實存在的,錢莊就是往里存錢的,有憑證有信物,祁可對合作社的解釋也是往錢莊的方向靠,但是只做自己人的錢財往來,不吸納外面的散錢不搶其他錢莊的生意,以信用與合作立足的社團,所以叫信用合作社,為了與同行做區分搞出存折做憑證和信物。
“都是現成的東西換個新樣式,大家新鮮幾天就完事了。”祁可如此說道。
“只怕幾天完事不了。”
“怎么說?”
“全家一年開支也就是十來兩銀子的平民百姓,可不是會踏入錢莊的主顧,但你的合作社可存入銅錢,幾個銅板的存入支取也不嫌少。”柏擎嘆一口氣,“這世上到底是窮苦百姓的人數最多,在錢財上確實是經不起一分一厘的損失。”
“千總大人這樣說,好像合作社只配做窮人的生意。”
“哎哎哎,我可沒這意思。”
祁可聳聳肩:“做窮人的生意也沒錯啊,現在來存錢的確實都是窮人啊,包括我手下女工也沒誰富裕的。”
“你的合作社才開張嘛,別家的大錢莊大票號也不是一起步就有這么大的,不都是一步一步從小生意做起來的。”柏擎以拳擊掌,對祁可打氣鼓勵,“我相信假以時日,你的合作社小生意也會做大做強的。”
“謝千總大人吉言。”祁可坦然地收下這份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