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舒千戶的手掌在桌上一拍,“好一個中流砥柱,說的信誓旦旦的,交夠稅了嗎?”
縣尊大人也是心頭猛地一跳,汗都下來了。
但凡是個地主,多少都有點隱田,這都是普遍常識,查小地主的隱田好查,查他們這種鄉紳氏族的隱田極為難查,可聽舒千戶的口風,好像已經搞清楚了這幾家到底有多少土地,那么再結合他們每年所交的稅銀,中間的差額就是隱匿的稅款,這要是揭發出來,自己這仕途可就到頭了。
早些年的稅無從追究,但是自己在任這幾年的稅差額太大的話,真是不死都要扒層皮,朝廷正缺錢,大地主卻想方設法的逃稅,身為地方官不為朝廷追稅,這個罪名扣下來,趕上倒霉一點的話,全家都要遭殃。
越想越驚心動魄,縣尊大人覺得自己背上的衣服都要汗濕了。
縣尊大人自然是想不到隱田證據這東西是祁可拿出來的,舒英更不會敲鑼打鼓的宣告祁莊強到可怕的情報能力,所以現在聊到這份上,在場所有男人都以為是千戶所自己搞的。
這幾位大老爺們又一次的沉默了,這話說的如此篤定,他們不敢賭千戶所是不是全面掌握了他們擁有的土地情況,若是深挖下去,哪怕他們在朝中有人,也還是要免不了地出一筆血才能把事情擺平。
他們之前所有反對的理由,在稅這個話題面前通通不值一提。
“千戶大人想必是查清楚了。”
“好說,沒點切實的證據,我們也沒這么大的底氣。”舒英面無表情,一板一眼地說道,顯得他才是充滿正義的那一個,“就好比距離縣境三十里處的第一個流民營,那塊地看上去就是一個無人問津的野林子,但其實是文家出了進士的那一支族脈占有的土地,那一家人在出了進士后的這兩年,家中兒女都跟你們聯姻的吧?”
“那塊地…有什么問題嗎?”縣尊大人非常客氣地問道。
“文家那塊地在衙門里查無此地。”舒千戶瞥了縣尊一眼,“也就是說那塊地名義上是縣里的地,但其實人家在那林子里養雞養鴨養豬呢,旁邊幾戶看著像破破爛爛莊戶人的土坯房,扒開土坯地基底下全是青磚石。”
“呵!”縣尊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下首的幾位,“幾位有什么說法嗎?”
“那是文家人占的地,跟我們可沒關系,我們完全不知情。”
縣尊大人和千戶大人異口同聲。
“…真的?”但是一個半信半疑。
“真的?”一個滿面嘲諷,“我勸幾位想清楚再回話,文進士家在那邊有一個經營了八十多年的莊子,與莊子相連的那片野地被他們一點一點地侵蝕占有長達三十多年,養的一種本土花豬,是你們各家餐桌上的美食,你們現在跟我說不知道文家這事兒說不過去吧。”
千戶大人毫不留情的揭露秘密,這幾位大老爺們也再次沉默。
“啊,竟然有這種事!”唯一不知情的只有這位縣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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