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局勢越來越亂,去年柏家軍在縣境官道上設的卡,一年了都沒撤下,估計以后也不會撤了。賈記船行在九支江上來回這么多趟,早就有說內河航道上的小船越來越少,為了抵抗水匪,大船結伴而行越來越多,但時不時地還是能聽到有水匪劫船殺人搶貨的消息。海上的海盜比水匪更加猖獗,從遠洋號船隊聽來的消息,海盜換了威力更大的新火炮,要是海盜繼續發展下去,他們也要考慮給商船加裝火炮了,到那時,涼水鎮會放這樣一支武裝商船船隊入境嗎?”
祁可深吸口氣,嚴肅的目光掃了眾人一眼,“身為女人,眼界放寬一點,別老盯著后院的方寸天空,心眼都變得只有那么一點點大,趁著單身趕緊給自己攢活命的資本,小命交到別人手里祈求保護是最愚蠢的,亂世之中除了自己誰都靠不住。”
“不是我危言聳聽,大家都是從北往南一路走來的,路邊尸骨見多了,啃剩下的骨頭中有男孩女孩和女人的,有幾根是男人被吃剩的骨頭?你們再看看流民中男女老少的比例,是不是男人數量最多?爹娘會為了兒子把女兒扔了,丈夫會為了自己把妻兒一起扔了,自己孩子下不了手跟別家換孩子吃都是常事,這些正在發生的現實落在史書上也就六個字,歲大饑人相食。”
“大家都是軍戶,多年的耳濡目染,就算不識字起碼有個基本常識,當男多女少會發生什么情況?”
“戰爭。”丁琳搶答,對邊境長大的戍邊子弟來說這確實是基本常識,北境外的異族就是缺什么來搶什么,搶錢搶糧搶女人,女人用來生孩子,老人孩子殺光,青壯男子抓回去做奴隸,錢糧用完了,男人女人死光了就再南下來搶。
“流民本就男多女少,流民扎堆的地方最易發生暴亂。”周蘭春補充。
“柏家軍堵在縣境官道上,另一頭流民聚集無數次地想沖進東臨縣都失敗了,聽我爹說光他們自己爭搶食物和水都不知道打過多少架死了多少人。”薛蕊添上祁可不知道的消息,因為不能再增加外縣籍工人的數量,她把女仆們給撤回來了。
“尸體誰收拾?流民收拾還是我們的士兵打掃戰場?”祁可問。
“…都有。”薛蕊突然做了一個嘔吐的表情,“我聽來的,不驗真偽,那些尸體若是我們士兵收回來還會焚燒干凈,若是流民拉走,當天的篝火中會有肉味。”
祁可面色正常,她獨自一人從京城出發一路南下什么喪天良的場面都看夠了,但其他人則跟薛蕊做出一樣的嘔吐表情,她們南下時因為是家屬走在隊伍中間保護得好好的,難聞的氣味聞夠了,殘忍的畫面確實見得不多。
“娘,這恐怖故事好可怕!”柏敏年齡最小,還沒及笄,但大將軍家的孩子,就算不看考功名的經典,史書總是要看的,基本的歷史觀是有的,從大家的講述中聽出了冰冷的寒意,哆嗦地拉著椅子往母親身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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