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一人滅全族,無辜族人在查清后自然沒事,但宗族倒了,族人日后也再無庇佑了。”
“想得庇佑的人說明平時日子還不錯,打著宗族的旗號走出去外面有人捧場,但相應的也肯定沒干過好事。真正弱小的族人巴不得宗族死遠一點,需要族里拉把手的時候族里跟全死了一樣,但凡有一點好處的時候比鬣狗都跑得快,不信就查查他們族里的孤兒寡婦是不是有異常死亡的,以寡婦失貞的名義拉了多少女人沉塘,未成年的男童死了多少個,宗族吃絕戶那可是一根毛都不會剩下。”
“在你眼里是不是宗族就沒干過好事?”
“還有干好事的宗族?”祁可似笑似嘲地彎起嘴角反問。
柏擎一下子想起來祁可曾經的身份,有點尷尬的摸摸鼻子,強行扭轉話題,“你提醒的問題我會轉告舒千戶多加留意,不放過一個罪犯。”
“千總大人英明。”祁可見好就收,畢竟是六品千戶,自有官威在,懟一下就行了,不能死纏爛打。
“放心,朝廷沒想拿你怎么樣。”柏擎從文書袋里拿出一個質地精致的大信封在手里拍了兩下。
“也就是說本來他們是很想拿我撒氣的?因為我干掉了一個鄉紳氏族,引發了朝廷百官的強烈共情?有資格參與朝會的京官身后多半都有宗族的支持,禮尚往來也好,利益交換也罷,種種幕后交易他們或者知情或者親身參與,所以他們也怕哪天有人掏出一本記滿黑歷史的手札拉他們下馬。先例不可開,百官當中估計有不少人盼我死,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省得后來人有樣學樣——想做英雄,看看前人的下場。”
祁可背著雙手,搖頭晃腦地闡述了一番推測,怡然自得地望著有點目瞪口呆的柏擎。
“是這么個意思吧?千總大人?”
“差、差不多吧。”柏擎嘶嘶地倒吸口涼氣,“你怎么知道他們會這么想?”
“他們會共情,我會代入啊,真情實感地代入。想象一下當我處在一個實權京官的位置上,手底下多少人抱我大腿靠我吃飯,我手指頭縫漏點三瓜兩棗就夠底下人吃肉喝湯,他們吃飽喝足自然不會少了我的好處,次數一多習以為常,結果有朝一日卻被一本黑歷史手札砸臉,往日各方利益輸送一筆筆悉數翻出,不誅九族自己一家人也肯定家破人亡。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千里當官只為財,好日子正舒服呢,誰不怕死?肯定要把一切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苗頭都掐掉啦,大人物都好怕死的,庶民才是爛命一條砍頭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對,很多人想弄死你,但朝廷留了你一條命。”柏擎忍著沒翻白眼,雖然祁可的闡述確實有那么點意思。
“千總大人,朝廷給了什么條件?”祁可當然不傻。
“你就不好奇朝廷怎么會留你一命?”柏擎故意賣個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