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老仆已經被安置妥當,柏元逸知道自己兒子的辦事能力,也就不再糾纏這話題,目光牢牢地投在兒子身上,好似要將他的臉皮刮下幾層來。
柏擎被自己老子看得心里發慌,揉著臉偷偷后退了一步。
“爹,你看什么呢?我臉上又沒有花。”
“你既知祁可身份,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能有什么想法?兩家已經退婚了,過去的事誰都沒有再提,她現在有房有地有生意,我都要仰賴她好好種地掙錢養活人口。”
“那行,你們互相都沒有想法就行。”
“爹,你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你娘和你祖母在家里給你籌謀新婚事。”
“啊?她們在家里很閑嗎?”
“哪里閑了?她們天天為子弟兵籌劃物資,不知道掉多少頭發。”
“哦,這是看上了哪家大小姐,打算把我賣幾兩銀子換物資啊?”柏擎內心平靜,仿佛古井無波,“我這百來斤肉若是能換來柏家軍未來幾年軍費那也劃算啊。”
“這不還在挑嘛,現在世道不好,你這百來斤肉賣不上價。”
柏擎的大白眼翻得都快看不到黑色的瞳仁,“那就不要賣了。”
“你年紀不小了,再不賣可就砸手里了。”
“等我再多攢幾個軍功,身價自然上漲,現在不愿出價的,只怕到時候連出價的資格都沒有了。”柏擎昂著頭,驕傲得好像一只在炫耀羽毛的漂亮大公雞。
柏大將軍看到兒子這樣子,卻是一腳直踹出去,但因他是坐著的,不及柏擎靈活,被他靈巧地避開了。
“爹,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現在四境不穩,你倒還有心思說俏皮話。”
“四境不穩?怎么就這么嚴重了?”
“你說呢?又是連旱又是大水,老天不給百姓活路,你說會發生什么?大水禍害我們自己也罷了,旱災牽連更廣,北邊異族越境好幾次了。”柏大將軍坐鎮東安府,所有軍情首先往他手上集中,自然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消息。
“…怎么會這樣?!”柏擎失聲驚呼。
柏元逸搖頭苦笑,“有什么奇怪的?我們當初連吃敗仗的時候不就很清楚為什么會這樣嗎?幸好我國版圖夠大,北方連旱顆粒無收,還有南方糧倉支應一二,北邊異族苦寒之地,他們沒了豐美的水草,自然要南下劫掠,但我們北方土地一片干旱,他們連棵草都找不到,戰線拉長補給不足對他們自己也不利,這才沒有繼續南下,在北方幾處空城轉了幾圈后就撤了,可誰知哪天他們又會卷土重來?”
“北方到現在還是沒下雨嗎?京城干旱的情況怎么樣了?聽說雞鳴山都干了,京城百姓都沒有水喝。”
“據說是下過幾場毛毛雨,也就打濕地面的程度,雨一停地就干了,對緩解旱情沒什么大用,要來幾場痛快的暴雨就好。”
“唉,我們這上次那場暴雨就下得挺狠的,這邊五個村子只有四柳村保住了一點夏糧。”
“誒,對,就得這樣的暴雨才能解北方旱情。”
“若是遲遲不下雨呢?”
“誰知道呢,朝廷的事是我們能瞎猜的?”
柏大將軍睇兒子一眼,父子兩個嘴上謹慎,可心里都明白,京城再不下雨,誰都撐不下去,文武百官隨駕南遷行宮是指日可待的,但這猜測他們只能悶在心里,萬不能在嘴上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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