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夜色正濃,朝陽小區萬家燈火。
林瑤自責不已,她知道文女士一旦發飆,場面就會失控。
這樣的情況她從小到大已遭遇過無數回,早就習以為常。可她不希望穿過你的黑發我的手被文女士的怒火波及,情急之下,她抱住文女士,讓穿過你的黑發我的手趕緊走,沒想到人家居然不走。
秦容澤眉頭緊鎖,他也沒想到,自己說了句“有空可以去我家坐坐”,文女士真的帶著林瑤去他家坐坐。
3號樓和1號樓相鄰,同樣是上了年份的老房子。
木質樓梯扶手上的油漆斑駁,重新刷白過的石灰墻上貼滿了“回收二手物資”、“疏通下水管道”、“搬家”…之類的小廣告。
秦容澤的記憶力絕佳,他清楚地記得那本房產證上的所有信息,包括門牌號403,而且他還帶了鑰匙,按說不會有什么問題。
不過,他還沒有見過那套房子究竟是個什么情況,只聽梁凱文說過很舊,卻不知道到底是多舊,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坐坐的地方。
他自小家境優越,從來沒有住過這種老式公寓,而且他想不明白,為什么杭州市的中心地段會有這么老舊的房子存在?
103,203,303,403,到了!
秦容澤輕輕呼出一口濁氣,他很緊張,可他不會讓人看出他的緊張來。
他不緊不慢地掏出一把已經磨損得厲害的房門鑰匙。
“嘎吱”
外面的木門被緩緩打開,迎面而來的是一陣久未通風的老房子特有的陳腐氣息。
秦容澤個子很高,他一走進屋子就感覺到自己頭頂似乎碰到了類似于蜘蛛網之類的東西。
“啪嗒!”
昏黃的老式白熾燈亮起的同時,地面上響起一陣“沙沙沙”聲,然后剛進門的三人就看到一群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蟑螂四散而去。
這些蟑螂有的鉆進了泛黃的壁紙,有的鉆進了黑漆漆的下水口,還有很多直奔臥室,最后鉆進了地板縫里…
除此之外,屋子里非常干凈,是連張板凳都沒有那種干凈!
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所有人,包括秦容澤。
三人面面相覷一陣。
文女士瞥了眼秦容澤,不無嘲諷,“你就住在這里?”
文女士自以為的普通話其實和方言差不多,口音聽起來其實搞笑,但秦容澤聽懂了,而且他一點都笑不出來。
眼前這間屋子至少有陣子沒有住人了,就算他要說不久前才搬了家也不行。
秦容澤有種坦白一切的沖動,可是理智告訴他:不能。
他面不改色道:“這里需要重新裝修,所以我住在別處。”
既然住在別處,怎么還說順路?
既然不住這里,為什么還邀請別人來這里坐坐?
簡直漏洞百出啊!
文女士不傻,不僅不傻,還有點精明,她打量著秦容澤,目光里全是警惕,繼續試探道:“你還有其他房子?”
她問這個不是因為好奇,而是為了揭穿他,讓這個“騙子”現出原型!
林瑤倒是很好奇為什么穿過你的黑發我的手的“家”是這個樣子,不過,這會兒她已經回過神來了。
她和穿過你的黑發我的手什么關系都沒有,人家住哪里,有幾套房子與她們何干?
林瑤扯了扯文女士的袖子,說道:“媽,既然看過了,我們回去吧。”
文女士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林瑤一臉無奈,她確實不懂,要不是文女士堅持要到這里來看看,她根本不會發現穿過你的黑發我的手在撒謊。
原本她很信任穿過你的黑發我的手,也真的以為穿過你的黑發我的手住在朝陽小區,3號樓。
那樣的話,她醉酒后被穿過你的黑發我的手發現,又被他送回家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他說的不是真話呢?
林瑤望著空空如也的屋子出了神。
秦容澤此時已騎虎難下,“有。”
文女士帶著挑剔的眼光打量他,眼中帶著不屑。
這樣的場面不論對于秦容澤還是林瑤來說,無疑都是一種酷刑。
林瑤不想繼續在這里僵持下去,“媽媽,走吧,我有事和您說。”
文女士執拗道:“不要一遇到問題就想著走,有什么要說的就在里說出來,當面說清楚,當面解決!”
她的性子一向都是這么耿直,林瑤絲毫不覺得意外,她知道自己勸不住文女士,但是不勸又不行。
她語氣疲憊道:“您讓我說什么啊,我和他只是偶然遇見過幾次而已,他幫過我,其他一點事都沒有,而且他有女朋友了!我本想回去說的,您干嘛非讓我在這里說出來?”
文女士原本以為,這個看起來面色不善的黑衣男人大抵又是一個打林瑤主意的臭小子、大騙子。
最讓她擔心的是,他長得人模狗樣的,沒準林瑤已經著了他的道也說不定。
文女士一路上已經想了很多很多,唯獨沒有想過,人家有女朋友,而且他對林瑤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那她們這么晚跑到人家的房子里干嘛來了?
林瑤愧疚地望著穿過你的黑發我的手,聲音哽咽:“對不起,麻煩你這么多次。”話音未落,她的眼眶像是蓄滿了水的堤壩,終于承受不住,淚珠大滴大滴地掉了下來。
林瑤拉著尚且沒有反應過來的文女士離開了。
頃刻間,房子里只剩下秦容澤一人,他怔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她哭了,可她為什么會哭?她是不是因為看穿了自己的欺騙,對他失望至極?
林瑤不管梁辰怎么糾纏都沒有哭,不論多么驚慌多么害怕都沒有哭,卻在他面前哭出來了,這讓他有種自己比梁辰更可惡的錯覺。
他的手機鈴聲恰在此時打破了一室的靜寂。
秦容澤看了眼屏幕,是梁凱文,他按下了接聽鍵。
梁凱文十分狗腿地說道:“董事長今天真是料事如神,讓人當場擒下了那小子。”
秦容澤的語氣中仿佛沒有任何異常情緒,“問出什么了?”
“這個嘛,哈哈。”梁凱文打著哈哈,解釋道:“這人的嘴真的很緊,而且我們只是旁敲側擊,所以…”
秦容澤冷哼一聲。
“當然,也不是一無所獲,我們的人從他身上搜出了藍精靈,也就是氟硝西泮。”梁凱文試探般說道:“如果讓林瑤做證人,或許…”
氟硝西泮是處方藥,就算梁辰隨身攜帶也不能證明他欲對誰圖謀不軌。
關鍵秦容澤還不希望這些事打攪到林瑤,更不同意找她做為證人去指證梁辰。
梁辰的事這么久都沒有實質性的進展,原因就在這里。
果不其然,秦容澤再次否定了他的提議,“換個證人。”
梁凱文早就料到是這個結果了,“那么我等下讓人把他放了,我讓人盯牢他,接下來就等他這只老狐貍露出尾巴了。”
秦容澤不無威脅,“要是再出什么紕漏…”
“董事長,他們只是一時不察,我已經給他們施加壓力了,絕不會再犯這種低級錯誤。”梁凱文試著轉移話題,“董事長今天去了朝陽小區,有沒有順便看看3號樓的房子?哈哈,我特意讓人收拾過的,您覺得…”
通話戛然而止,梁凱文一臉的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