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知行不會勸他哥哥更改心意,他想,整個喬家都不會有人做這種事。
如今在紐約,只有他陪伴在哥哥身邊,久別重逢,既是巧合又是親緣。
喬知行心里清楚,哥哥很在乎Donald小朋友的病情,哥哥對上心的人從來都很好,會盡力保護。
“哥,你放心,Donald小朋友很快會出院。其實我傾向保守治療,也就是用藥后做觀察,動手術的話,小朋友吃不消也受罪。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藥物副作用不明確,針對小朋友的用藥情況醫學界還沒有一個明確的系統論證。但我會向認識的相關醫生請教,一定會給Donald最好的治療。”
“知行。”
“哥?”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哥哥第一次叫他名字,喬知行心口顫動,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彌漫全身。
原來再平常不過的事,如今卻成了奢望,可此時此刻,哥哥叫了他的名字。
像以前每一個日常一樣,哥哥叫他“知行”。
“別忘了,我也是懂醫藥研發的。”
“是…”喬知行眼底是亮晶晶的光,辨不清是淚水還是光芒,“哥哥當年以全校第一的成績畢業,只是后來轉到了金融系。哥哥太優秀了,無論在哪個領域都能閃閃發光。”
喬知行自然什么都不記得了,他只淡淡道:“我可以幫Donald做點什么。”
“哥,你剛剛還說凱思琳不會領情。”
“我是幫Donald,小孩子還小,受不了這個罪。”
“那再好不過。”
喬知行信任哥哥的能力,在上一輪的藥物研發中,哥哥的團隊是唯一能跟克魯奇教授團隊媲美的。
只是,哥哥身處宣州,就像是被束縛住了手腳,所有的才能只能浪費。
喬知行又將Donald現在的情況告訴哥哥,包括他的一些想法和后續措施,他全都跟哥哥說了。
車外在下著雨,他和喬乘帆坐在車內。
終于,他又可以跟哥哥離得這么近,安安心心說說話,哪怕只是寒暄,他都感到無比滿足。
這一刻,他等了快五年。
原以為是天人永隔,但如今,他竟然還能和哥哥并肩坐在車里,看秋色,見落花。
世間一切灼灼可愛,但如果沒有想要分享的人,則會變得空白無力。
哥哥在他身邊,那是其余所有人都代替不了的一種感覺,這一次,哥哥沒有轉頭就走,也沒有將他趕下車。
喬知行心里很滿足了。
斷斷續續聊完Donald的病情,喬知行又試著說說自己的近況,他不知道哥哥會不會厭煩,但他還是想試一試。
“哥,你喜歡土豆嗎?如果你有空的話,我可以把它給你養。”
“Donald更喜歡,給他。”
“…”喬知行有點不舍得,因為土豆是哥哥最愛的寵物,也是這幾年來喬家人的精神寄托,“那等Donald出院后再說吧!”
“哥,我現在很少回哈佛,基本住在紐約,平常都在醫院里。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來我的別墅里住住,有給你留房間。”
說著,喬知行報了自己的別墅和工作地址。
他小心翼翼說著這些,也怕喬知行會排斥,雖然知道,不會。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哥哥都是一個寧愿自己受傷也不會傷害家里人的人,他像是從父親羽翼保護下飛出去的雄鷹,轉頭來又保護著喬家。
果然,喬乘帆沒有說什么,只是抽了幾口煙。
喬知行默默看向遠處,耳邊有淅淅瀝瀝的雨聲,一聲一聲叩在他的心弦上。
“哥,我在瓊州托姐夫拿了一塊地,就快要動工了,我已經看過設計圖。說來也是巧合,那塊地,正是當初和肖氏集團爭的地,那時候的哥哥也在瓊州,只是我們沒有遇到。”
“你知道嗎?哥哥,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巧啊,在瓊州的時候我還遇到過那囂張跋扈的肖大小姐肖巧巧,還差點吵起來。如果當初我但凡再稍微了解了解競爭對手,也許我們的相遇會提前很多。”
也許,哥哥就不用受這么多苦。
喬知行對宣州的事早已有了了解,哥哥被肖朗的人用了藥,記憶損傷很徹底。
喬乘帆微微皺了皺眉頭,安靜聽喬知行說這些。
喬知行的聲音給他一種再熟悉不過的感覺,落在他的耳中,也掀起他心中的漣漪。
他心口有所動容,也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也許,這就是親情和血緣?他不知道。
喬乘帆平日不喜歡跟人打交道,但今天聽喬知行說了很多話…卻沒有排斥。
那種熟悉的感覺像是在漸漸撫平他心口的疤痕,就像是那日在宣州見到父親一樣,這種感覺幾乎一模一樣。
原先還沒有做好與過去有接觸的準備,可當這一切來得猝不及防時,他感知自己并沒有很排斥。
喬家的人一定都很愛他…以至于他在失去記憶后對他們竟沒有半點防備,一切那樣自然而然。
“哥,沒關系,我們還有很長的未來。對了,你還有一個很可愛的妹妹,是你從小到大都護在手心里的妹妹,她也很想你。”
“父親有說過。”
“嗯,她一直在等你。她現在過得很好,我們都很好。”
喬知行從喬乘帆的語氣中聽出來,喬乘帆是真得什么都不記得了,連喬沐元都忘了。
就在這時,喬乘帆微微閉目,像是想起什么。
他的嗓音略微嘶啞,頓了頓:“我認不認識一個…西裝革履,坐在輪椅上的年輕男人?”
喬知行很驚訝!
他還以為哥哥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凈凈!
“哥,認識,他叫紀長慕,是你的妹夫,瓊州JY集團的總裁。”
喬乘帆“噢”了一聲,原來…那些夢境中的片段不是夢,是真的。
“紀長慕…”這個名字,他有些耳熟,“瘸了的話,也不配當我妹夫。”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他后來雙腿痊愈,已經和正常人一樣,沒有留下后遺癥。哥哥你放心,喬家也不會讓姐姐吃虧的。”
“嗯。”喬乘帆沒有多說,只是偶爾還會回憶起那夢中的片段。
雨落在窗邊,喬知行有一句沒一句說著話,這是他五年來最心安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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