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沒有能保護心愛的妻子,也沒有能保住他們的大兒子,沒想到他連林梔和洲洲都沒有保住,這世上,還有誰能比他更失敗。
管家看到晏松源蒼白的臉色很害怕,他也怕晏松源會想不開。
這對于一個父親來說無異于致命的打擊。
而且,晏松源的身體本身就不怎么好。
“董事長,您去看看二少爺吧,他還沒有醒…醫生說情況不太好,還在重癥監護室里。”
管家咽下了后面的話,也許,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了。
他想,晏松源也知道。
終于,晏松源踉踉蹌蹌站起身,他扶住傭人的手,費了很大力氣才沒有讓自己跌倒,他的雙目里噙著淚水,眼角上爬滿了皺紋。
管家于心不忍。
他跟了董事長這么多年,從董事長年輕的時候到現在,那個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也變得白發蒼蒼。
董事長也才六十多歲而已。
可這些年,董事長身心俱疲,從晏鋒大少爺出車禍開始。
上半年,晏鋒少爺去世,董事長沒有能見到大少爺最后一面,后來得知了消息,將自己鎖在書房里不吃不喝,幾乎要跟隨大少爺一起離開。
下半年才好了一些,沒想到林梔、洲洲、二少爺接連出事,董事長怎么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管家扶住他,跟隨他一起走到室外。
今天的蘭城天氣不怎么好,陰沉沉的,風也大,老宅樹上的黃葉幾乎都已被風吹散,落了一地。
深秋風涼,池塘滿是漣漪,老宅的黃狗也一動不動趴在小窩里。
車子早已備好。
晏松源滿目蒼涼,白發似乎又多了些許,他扶著傭人的手在風中站立許久,從前銳利的眸子里只剩下無限悲戚,再無以前的半點風華。
管家緊緊握住他的手,充當晏松源的拐杖,現在的晏董事長無依無靠,只有他這個跟隨多年的隨從。
風吹過,徒留一地碎影。
晏松源就像是一尊雕像,一動不動,在院子里站立很久。
直到,管家小聲提醒他:“董事長,外面太冷了,上車吧。”
晏松源這才動了動,收回遠眺的目光,額頭上的皺紋都像是更深了幾分。
他想往前走,卻似乎又有所顧慮,囁嚅:“晏伽大概不想看到我,他一直恨我,從小就恨。”
“董事長,二少爺不恨您,您去看看他吧…他在重癥監護室已經多天。”管家握住他的手,“真的,二少爺不會恨您的,您是他的父親啊,血脈親情…那是割不斷的。”
晏松源躊躇彷徨,好幾次已經邁開的步子又收了回去。
管家緊握他冰涼的手:“董事長,去吧,二少爺在等您。”
車門打開,晏松源這才任由管家扶著,一步步走過去,上車,坐好。
管家絲毫不敢懈怠,一直緊緊跟著。
董事長這一生太苦了,縱使商場馳騁,事業有成又如何,這世上…再沒有他的一個親人了,所有人都離開了他,晚年凄涼,無限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