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氣息不定,喘著粗氣。
晏伽知道,要是他站在晏松源的面前,晏松源早就一巴掌甩過來了。
十幾年前晏松源年輕力壯脾氣大,甩他巴掌是常事。
這些年晏松源也老了,沒力氣揍他了。
紀長慕在一旁聽得皺眉頭。
“老頭子,說句難聽的,你有時間跟我吵架還不如多去醫院看看你那個寶貝兒子,說不定他就活不了幾個月了,說不定您還得白發人送黑發人。嘖,真可憐。我呢,不用你操心,我愛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最好別管。”
“狗東西!這是你說出來的話?我這些年給你的錢都喂狗了!你大哥哪里對不住你,你要這么詛咒他?!”晏松源直咳嗽,喘不上氣。
每次跟這個小兒子吵架,他都會落下風。
紀長慕站起身奪過晏伽的手機,掛斷:“你喝多了。”
晏伽拿起高腳杯猛灌了自己幾口紅酒,笑得恣肆張狂,眼淚都要笑出來:“我在晏家就是個多余人。”
“你別喝了,我讓人送你去酒店。”
“老紀…我好想一直呆在紐約,永遠都不回來了…”晏伽眼底是朦朧的光,半晌后又接著笑,“可惜我是個蠢材,公司開不好,事業不成功,連留在紐約的資本都沒有…”
“試著好好跟你父親相處,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你是他親生的兒子,他不會害你。”
晏伽一句話沒說。
紀長慕讓自己的保鏢送他回酒店,他自己卻沒有回家,在酒吧外的屋檐下站了很久。
輕風細雨,夜色無邊。
他抽著煙,抬頭望向遠處高樓大廈里的燈火,光影重重,無邊無涯。
晏伽一直呆在濱城不肯走,有時候也不要紀長慕陪,他就一個人呆著。
紀長慕也沒什么時間陪他,幾天后,他帶著母親去醫院做復查。
楊淑箏看上去很喜歡苗叔叔家的那位女兒,在醫院里跟人家聊了半天,等紀長慕拿著單子過來她才依依不舍離開人家工作的科室。
這次復查問題不大,但還是要繼續觀察,趙醫生給她換了幾種藥。
紀長慕對人很禮貌,但這種禮貌里更多的是疏離和孤冷,看上去容易親近,實際上卻只能讓人遠離。
楊淑箏知道自己兒子的性格,但她更多的時候是難受,要知道…十幾年前紀家風光無限的時候,紀長慕還是一個愛笑愛鬧騰的少年。
再后來,她就沒見紀長慕笑過,一次都沒有。
她心里頭也有所愧疚,她真得不希望紀長慕一輩子都不快樂。
明明…她的兒子笑起來更好看,清風霽月,玉樹芝蘭。
“媽,趙醫生說沒什么事,您平時不用擔心,更不要操心任何事。”紀長慕拿著單子和藥出來,“今天要輸個液,您是回家還是在輸液室?”
“就在輸液室吧,我讓小月陪我。你回去吧,記得幫我把訂做的旗袍拿回家,老板打了好幾次電話給我了。”
紀長慕點點頭。
他知道小月是誰,苗叔叔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