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死心,一直打。
沒有用,沒有用,還是無人接聽。
許深絕望了,他又給范中庭打電話!
這一次,接通了。
“許先生…”
“范醫生!發生了什么!你告訴我發生了什么!”
范中庭還在現場,他在等許深。
他把事實一五一十地跟許深又說了一遍,他心理素質過硬,忍痛沒有讓自己影響到許深,只闡述事實。
許深聽著聽著,指甲狠狠嵌進真皮座椅上,極度的絕望和悲痛讓他痛不欲生,地崩山摧,猶如巨石滅頂,世界癲狂。
“許總,您冷靜,一定要冷靜,我在現場等你過來。”
“范中庭!都是假的對不對?!你在騙我是不是?!”許深怒吼,像是獅子被迫發出最后一聲震怒,“你騙我!你騙我有什么好處!”
“許總…您冷靜啊!我沒有騙您…都是事實。”范醫生也很絕望,他的絕望不比許深少,因為他眼睜睜看著前面那輛車爆胎墜入山坡下引燃。
親眼目睹,也是一種殘忍。
“不,你騙我!你是在騙我!你為什么要騙我?!開這種玩笑很有意思嗎?你憑什么拿我老婆孩子開玩笑,憑什么!”兩行淚再也止不住,唰唰從許深的眼睛里流出來,洶涌決堤,潰不成軍。
人生第一次,許深崩潰了,從精神到身體的全面崩潰。
“許總,我等你。”范醫生知道,說再多…都無濟于事。
許深不相信這個事實。
“你們都在撒謊。”許深沉痛欲絕,嗓音嘶啞,“你們都在騙我…都是假的…天天怎么會出事…天天還在等我陪他旅游…我還沒有給晚晚一個解釋…我還沒有好好陪他們…天天還小,為什么要遭受這些…為什么…他還是個孩子…為什么承受這些的不是我,我愿意承受,我愿意接收全部的懲罰…天天沒有錯,晚晚也是無辜的…”
范醫生默默做一個聽眾。
他唯一能做的事。
許深過度絕望,若不是強大的心理和過硬的素質,他幾近昏厥。
滿腦子里都是天天。
天天的眼睛還沒好,他怎么能遭受這些。
他沒想到早上在醫院里的分別便是訣別,如果知道如此,他說什么都不會離開他們,說什么都不會讓他們獨自來美國。
如果他們遲一點點過去,就不會發生這一切。
悲涼的沉痛貫徹全身,許深無力地掛上電話,垂下手,淚水滿面。
黎晚還沒有原諒他…
他還想著去了美國他們重新開始,他可以像普通人一樣重新追求她,重新挽回這一切。
可是,再沒有機會了。
黎晚也再不會原諒他了。
他畢生都將帶著這一份不原諒贖罪,為黎晚,為天天。
在玫瑰湖的那一段時間成為了他這一生最美好的時光,風月皆溫柔,他吻她的時候,就連冰涼的雨水都變得溫暖。
梧桐半死清霜后,頭白鴛鴦失伴飛。
原上青草,隴上白霜。
車子拐過一個彎,許深腦中一片空白,突然吐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