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的心口微微震顫,長睫毛翕動,半晌沒開口。
她知道,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的事輕易不會承諾。
可是天天的眼中帶著無限希望和憧憬,在等著她給一個肯定的回答。
這一次,黎晚終于對天天撒了個謊,她點點頭:“那媽媽答應你,一直陪伴天天。”
“拉鉤哦。”天天伸出小手。
黎晚溫暖的手指頭勾住天天軟綿綿的小手指,她喉嚨哽咽,鼻子一酸,淚水差點掉下來。
她還能陪天天多久…
天天得到媽媽肯定的回答,主動把藥片吃掉了,一點沒讓黎晚操心。
他要讓自己早點好起來!這樣媽媽就回來啦!
黎晚一直沒離開病房,許深出去后也沒再回來。
許深去了戴醫生的辦公室,戴醫生接待了他,給他泡上一杯龍井茶。
“許先生,您考慮好了嗎?”
“文件我都看了,瑞德芬是不是還沒有經過人體試驗?如果試驗,需要多久?”
“在動物身上的試驗都很成功,但一直沒有經過人體臨床試驗,發明瑞德芬的人是我在德國留學時的導師,他作風素來嚴謹,他對待這款藥的使用也比較謹慎。”戴醫生道,“我跟他通過電話,他不贊同把藥在天天小朋友身上使用,因為瑞德芬還沒有能進入市場。我告訴您這個藥,只是因為我和許廣豐老先生的關系不錯。”
許深懂他的意思。
他沉默著。
半晌,許深又問:“如果不用瑞德芬,進行保守治療呢?”
“那就像三年前一樣,治療成功的概率大概在10左右,有點拼運氣。”戴醫生都是實話實說,沒有絲毫隱瞞,“我們都以為這個病治好了就不會再復發,所以…覺得有點遺憾。”
“所以許先生,不管你采取哪種治療方式,我們都會全力以赴。”
許深知道了最壞的打算是什么。
而他,必須提前做好這最壞的打算。
一時間,許深的心口像壓著一塊石頭,喘不過氣,很壓抑。
他根本不敢去想那最壞的打算,稍稍一想,心臟就像是被千萬根針扎著。
天天是他的兒子,他才陪了天天兩年。
戴醫生又跟許深說了很多,皆是肺腑之言。
夜漸漸深了。
住院部是整個醫院最安靜的地方,這個冬天,異常寒冷。
等許深再次回到病房,天天已經睡著。
黎晚坐在一旁講故事,聲音輕和溫柔,仿佛三月春風。
燈光下,她的容顏安謐靜好。
她本就是念的播音主持專業,講起故事來字正腔圓又有感情,天天很喜歡聽她講故事。
聽到腳步聲,黎晚抬起頭。
她在許深的臉上看到了森冷的寒意,比這冬天的深夜還要冷。
黎晚知道他看她不順眼。
她也不想看到他。
果然,許深邁開步子走過來,居高臨下看著她,壓低聲音:“你現在就給我出去!”
黎晚丟下故事書,站起來:“你能照顧好天天嗎?”
許深怒,指著門口:“滾。”
黎晚咬牙,她不是厚臉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