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沉的語氣里有幾分感慨,眼底是閃爍的晶亮。
這種天氣,容易讓人陷入回憶。
“那時候都還小,雖然訓練辛苦,但每天都是實實在在的充實。一群年紀相仿的孩子,不訓練的時候就會爬樹捉只鳥,下河抓抓魚。小紫是為數不多的女孩子之一,她很厲害。”
“她喜歡了你很多年。”喬斯年道。
孟沉沒有做聲了,眼底分明有亮晶晶的水花。
他仰頭,喝了一口酒。
酒入愁腸。
喬斯年對那段時光沒有孟沉這么執著,因為那不是他最快樂的記憶。
十四歲后,遇見葉佳期才是。
小丫頭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光芒,這光芒就像是朝陽一樣,從一開始的魚肚白,到后來的晴空萬里,一點一點驅散了他心里頭的全部霧霾。
他又怎么舍得在而立之年,將這抹光芒給拋棄。
若真拋棄了,他還剩什么?
人這一生,無法選擇的是父母,其余的…都可以自己做選擇。
不管選什么,只要不后悔,都是對的。
孟沉接連喝了好幾杯酒,眼睛紅了,話也跟著多起來:“喬爺,什么時候再一起回倫敦,師父應該很想我們,我們很久沒有一起過去了。”
“會有機會的。”
“老人家罵過我,打過我,也被我氣得吹胡子瞪眼過,但我早就把他當親人。老人家歲數不小了,我們能陪他的日子也不會有太久,不管怎么樣,我想多陪陪他。”
“老爺子年紀是不小了,乘帆倒是經常跟我說,師公不罵人,也不打人,笑瞇瞇的,可好了。”喬斯年道。
喬斯年這樣一說,孟沉眼中的淚水更甚。
他和喬斯年一樣,不是個太會感情用事的人,只是這樣的時節,忍不住心傷。
尤其是這外面的雨,一聲接一聲。
凄涼,蕭瑟。
“以后約個時間,我和你一起去倫敦。”喬斯年看向他。
“好。”孟沉點點頭,嗓音哽咽。
情緒這東西,在壓到一個點時,就會爆發。
孟沉知道,他有些撐不住。
他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仰頭,大口喝下。
烈酒嗆得他咳嗽不止,可他不管不顧,還是一口接一口,一杯接一杯地喝。
喬斯年眉頭蹙起,壓住他倒酒的手:“別喝了。”
“讓我喝吧,喝完今天,天一亮,又不能喝了。”孟沉笑了一下。
喬斯年的目光凝視著他,沒有多說,松開了手。
孟沉的目光中有幾分迷離,他往玻璃杯里倒酒,那架勢大概就是不醉不歸。
喬斯年想,喝醉了也好。
如果每一天都清醒著,會很痛苦。
偶爾,也要醉一次。
孟沉喝著酒時,喬斯年站起身,拿過一壇酒,又拿過墻角邊的黑色雨傘:“我出去一趟。”
孟沉知道他要做什么,點點頭。
撐開雨傘,喬斯年往秦傾的墓前走去。
他把酒灑在墓碑前,雨聲混合著酒聲,交織出凄涼的聲音。
“媽,我等會兒得回家,佳期還在等我。等不到我,她不肯睡覺的。”喬斯年臉色和眸光都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