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送走了楊華忠和孫氏,楊若晴回來的路上,順道去了趟天香樓。
處理完一些公事后,楊若晴把菊兒和陳彪小兩口一起叫到了后院的雅室。
這小兩口那天都是抽空回去參加四房的喬遷酒席,吃過晌午酒席,陳彪就帶著大兒子急匆匆回了酒樓。
菊兒帶著小兒子留在娘家住了一宿,第二天母子倆也回了鎮上。
陳彪在天香樓做采辦管事。
菊兒在后院打雜。
大兒子送去了鎮上的學堂念書,跟他舅舅鐵蛋在同一個學堂,只不過按照年紀和入學時長的不同,鐵蛋在高年級班,外甥在低年級班級。
平時陳彪和菊兒兩口子一門心思撲在酒樓里做事,小兒子交給陳彪娘照看。
晌午飯點,陳彪娘要么帶著小兒子過來跟他們一塊兒吃。
要么菊兒抽空給他們祖孫送點回去。
總而言之,這一家子的生計,現在全都是掛靠著天香樓。
菊兒拿的是工錢,標準參照酒樓里其他伙計。
陳彪不僅拿工錢,年末拿分紅。
因為是采辦管事,所以瓦市那邊的各類菜販子,米販子,油販子啥的,都想要巴結陳彪。
康小子的蔬菜鋪子生意,一大半也都是陳彪在照顧。
對于這些事情,楊若晴作為東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反正到哪都是花錢進購食材,楊若晴對幾個地方的采辦管事的要求只有兩條: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必須保證食材的絕對安全。
開餐飲行業,食客來店里吃東西,不允許吃出問題。
第二,水至清無魚,但是,吃相不能太難看。
每個季度的采購預算那塊,楊若晴心里一盤賬,吃回扣,每個地方每個行業都有,但是超過了我這個東家給你劃拉的下線,那不好意思,不僅要你走人,還要追究責任。
所以幾個地方的管事們都清楚楊若晴的脾性,大家在她劃定的范圍內,都盡心盡力的維持著幾個地方酒樓的正常運行。
對于陳彪和菊兒一家來說,現在掛靠著鎮上的天香樓酒樓,舒服得很,完全處于一個舒適圈中。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要打破,或者走出這個舒適圈。
所以當他們走進雅室,看到楊若晴把手里的賬本合攏,抬起頭對他們說的第一句話,他們頓時震驚在原地!
腦袋里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因為楊若晴說:“我找你們兩口子過來,是要提前告訴你們,鎮上酒樓我準備縮小營業規模,用不著那么多管事和伙計,年內準備辭退五成的人!”
菊兒整個人頓時就慌了,站在那里,雙手忍不住的顫抖。
心里只有一個聲音,完了完了,我這個打雜的可有可無,肯定是沒法做下去了。
我如果被辭退回家了,那家里的收入就少了一些。
日子肯定過的不能像現在這樣,之前商量好的攢錢的計劃,還有買宅子的計劃,也都要往后拖了,這可咋整啊…
菊兒慌亂之下,目光投向身旁的陳彪。
做了好幾年的管事,陳彪雖然一如既往的年輕,但是,身上已經有了沉穩的氣質。
此刻,他雖然在聽到楊若晴要裁減鎮上天香樓的時候,也有些意外。
但是,他卻沒有像菊兒那樣驚慌失色,方寸大亂。
或許,也是因為他心中有底氣,也有對楊若晴這個東家的信任和敬重,知道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裁減,必定是有別的舉動。
如果是有別的舉動,像他這樣受過她多年栽培的手下,她肯定是要繼續用的。
陳彪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看起來更加遇事不慌,從容鎮定。
“晴兒姐,你繼續說,我們聽著呢!”陳彪道。
楊若晴剛才就一直在觀察陳彪的反應。
至于菊兒的反應,她不需要關注,因為菊兒不管去哪,都是跟著打雜。
正如陳彪心里想的那般,楊若晴這些年確實是在栽培陳彪。
“鎮上這邊的顧客流,天花板擺在那里,后續也就那樣了。”
楊若晴接著說。
“所以我打算把鎮上的天香樓改版一下,規模變小,檔次降低,讓趕集的時候,十里八村的村民都能有底氣走進來。”
這二十年來的天香樓,一直是清水鎮酒樓的最高端存在。
鎮上的地主,員外,家境相對殷實些的顧客們宴請好友什么的,有時候會選擇鎮上天香樓。
但是清水鎮畢竟只是一個鎮子,規模擺在那里,這類高消費人群的比例始終只占據總人口的兩到三成。
所以鎮上天香樓做的生意主要是下半年,以及正月那陣子。
像現如今這上半年,幾乎有半年多的淡季。
又因為一開始的定位就把檔次拉高了,所以很多菜品的價格不好往下調。
這樣一來,就不接地氣。
楊若晴老早就觀察過了,每個月的初一,十五,十里八村的村民和山民都來鎮上趕集。
鎮上大大小小的街口排擋,早點鋪子,幾乎人滿為患。
而天香樓呢?
依舊是門可羅雀!
就連大白的白梅齋,早餐是全鎮的特色和老字號,還經營中低檔次的中餐,所以楊若晴都懷疑這半年來大白的白梅齋的流水都比天香樓要高!
楊若晴不能再等了,必須轉型,馬上轉型!
“陳彪,我第一步是裁減鎮上酒樓的規模,下一步則是改版縣城酒樓的營業范圍。”
“嗯,我在聽。”
“縣城酒樓,我準備撤換三個人。”
撤換三個人?
陳彪心里一動,臉上終于掠過一絲情緒波動。
這是他最關注的,估計也是今天晴兒姐找自己私底下談這個的真正目的。
“縣城酒樓的賬房張老先生年紀大了,跟我這里說了好兩回,等過完年就回家養老。”
“另外,后廚那塊的廚師長老李,因為身體狀況,也不再適合掌勺。”
“這兩個人,到時候我準備從鎮上酒樓調過去。”
“嗯,張老先生和李叔我也跟他們打過幾回照面,能力都不錯,不過這上了年紀,和身體不允許,那也沒辦法了,身體為重嘛!”陳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