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森冷的語氣,聽得眾人控制不住直打哆嗦。
白松都想勸勸自家妹妹要不就算了吧,畢竟殿下看起來很不高興的亞子,惹了他不快就不好了。
但他沒來得及開口,他家妹妹就先開口了。
“所以呢?”
她眨巴大眼,疑惑反問。
心道:難道因為你不吃我們就不許吃了嗎?
公孫陽臉色刷的變得鐵青,人們立馬縮了縮脖子,用佩服的眼神看著還敢繼續叫板的白束,暗道:
這姑娘膽子忒大!難道就不怕大殿下直接賜死嗎?
賜死?
白束還真不怕。
公孫陽不敢就這么殺了她,不然他沒辦法跟云若言交代。
二人對視許久,周遭眾人連呼吸都不敢,生怕驚擾到這份寂靜。
許久,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公孫陽一甩繡袍,轉身離去。
遠遠的,還能聽見有他的聲音傳來。
“黑鴉,昨日糧草被劫,聽說近日軍戶所剛剛豐收,叫人去把糧食全部拉來,讓將士們先吃頓飽飯。”
語氣淡淡,好像只是在下達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指令。
可聽到這話的白束眼睛頓時便危險的瞇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在那一瞬間,站在白束身后的吳軍醫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殺氣。
轉瞬即逝,不等他去探查,這股殺氣便消失了。
“束束,怎么辦?”
白松走了上來,擔憂問道。
他有點后悔剛剛沒有及時阻止妹妹如此挑釁,不然也不會連累到全村的百姓。
燒火的婦人們也圍了上來,眼中全是驚慌。
“大人,還沒到上交糧食的時候,殿下就要把咱們的糧食全部收上去,這可如何是好啊?”
才剛吃了沒幾天的飽飯,這一下子糧食全沒了,他們這些人可怎么活下去?
莫林氏與幾位婦人站在一起,無意識的低喃起來,什么大人不吃可以,孩子不吃東西是會死的。
六子他們也趕了過來,柵欄和尸體已經清理干凈,沒他們什么事兒了。
更何況午時已過,他們肚子都咕咕叫了,過來找白束討吃的呢。
卻沒想到,一來就聽見了公孫陽的命令,火熱的心頓時被這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大人,怎么辦啊大人?”
“要是收上去了,兩月后的糧食數額湊不齊三十萬怎么辦?殿下會不會把這次上交的糧食算在任務里啊?”
人們有太多的疑問,都等著白束解答呢。
這是他們的主心骨,只有她說話他們才放心。
“遷怒!”
白束咬牙看著大帳方向,怒道:
“這就是裸的遷怒,殿下有本事把氣撒在無辜的人身上,不如殺到鄔芒大營把丟失的糧草搶回來如何?!”
聽見這話,眾人佩服的同時,趕忙擁了上來,抬手想要捂住她的嘴,又不敢靠前,看得白束都樂了。
“慌什么,殿下仁善,不會與我等小人計較的。”
白束揮揮手,斜了大帳一眼,喊道:
“走,咱們回家吃飯去!”
省得一會沒得吃了。
后頭那句話白束沒說出來,怕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大家肚子都餓了,就等著白束這句話呢,立馬丟下手里的事情,快步趕回村內。
前腳剛到,揉好的饅頭才放上蒸鍋,后腳軍營里的人就來了。
一共二十輛小推車,咕嚕咕嚕滾動著,不緊不慢的駛入村內,停在糧倉前。
來人頭領是個白束沒見過的陌生面孔,長得兇神惡煞,正在門前空地上玩耍的三歲小兒都給嚇哭了。
哇哇的哭聲引來大人,見情勢不對,趕忙抱走孩子躲到屋里去。
“白束呢!”
那頭領大聲喝道,整個村內全是他的聲音在回蕩。
早就料到有人要來,白束淡定走來,一邊沖莫林氏點點頭,示意她們這些廚娘繼續做飯,一邊來到頭領面前,抱臂問道:
“我就是,有事嗎?”
那頭領見她如此姿態,“刷”的一下就把刀拔了出來,冷聲道:
“我等奉殿下之命,前來取糧,還請配合!”
白束頷首,“當然配合,哥哥,開倉給諸位小哥搬糧。”
似是沒料到她居然這般爽快,頭領目光詫異,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遍,忽然便笑了。
“看來小白大人并沒有黑鴉大人口中那般不識時務。”
沖白束笑了笑,揮了揮手,身后士兵立馬朝糧倉擁去。
白松開門領他們進去,村里人都在院里眼睜睜看著,心都在滴血。
但他們相信白大人一定不會辜負他們的期望。
回村后白大人就說了,她有辦法解決糧食的事兒,讓他們不必憂心。
村民們不喊不鬧,頭領更是高看了白束一眼,覺得她很識時務。
加上殿下那邊并沒有明確說明到底要拿多少糧食,當白束提出要留下兩萬斤給村民時,他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做事不能做得太絕,省得狗急跳墻,得不償失。
十一萬斤糧食全部裝車運送出去,頭領留在最后,等所有糧車都離開村子,這才同白束拱手告辭。
“這位兵大哥,我和你們一起去。”
白束笑著上前,手里還拿著兩個剛剛出爐,還冒著熱氣的白面饅頭,一個自己吃,一個遞給了那頭領。
他沒拒絕,拿了就吃,白面蒸的,又軟又熱乎,好吃得很。
吃人嘴軟,便沒理非要相送的白束,由著她跟在后頭。
直到白束進了軍營還沒有要回去的動靜時,頭領這才察覺到有點不對勁。
“兵大哥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去見見殿下,稟報一下糧食的事兒。”
白束笑著抱了抱拳,轉身便走。
那頭領伸手想叫住她,但又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畢竟她這話說得也沒有問題,這么多糧食送過來,身為軍戶所所長,去稟報一聲是正常流程。
只是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不對!
中午白束才與殿下頂嘴,眼下就這般笑嘻嘻把糧食心甘情愿送過來,這不合理啊。
難道......她要去找殿下求情?
原諒他把,腦子里能想出的最大可能就是這個了,萬萬想不到白束去找他們殿下是為了談水渠的事兒。
“水渠?”
聽見黑鴉的稟報,才喝了兩口稀粥的公孫陽立馬放下手里的碗,疑惑問道:
“修水渠的事兒她找本殿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