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的人將目光移了過來,白束收斂起自己所有情緒,取出令牌,拱手送上,“這是身份令牌,大人一看便知這只是一場誤會。”
銀甲美男淡淡掃了令牌一眼,根本不想伸手來拿她手里的東西。
他身旁的侍衛知道主子不想沾染這些下等人的臟東西,上前將令牌取下拿去看了一眼。
“殿下,令牌不假,的確是軍戶所的人。”侍衛恭敬稟告。
殿下?白束眼神閃了閃,嘴角輕輕揚了揚,很快又恢復正常。
令牌被還了回來,侍衛揮了揮手,那些圍在犯人身邊的士兵立馬收劍退到殿下身后。
白束感覺到馬上的人深深看了自己一眼,帶著探究,剛準備抬起的頭垂得更低了。
同時在心中說服自己:上神就是要能屈能伸!
“誰派你來的?”馬上傳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若不是實力不允許,白束絕對不會放過讓這男人多講幾句話的機會。
不過現在她可不想他多開口,問得越多,她答得越多,就越容易引起人的主意。
“云大人。”迅速回答完,白束低垂著頭,做出一副老實樣子。
公孫陽瞥了她一眼,只見到一個腦殼頂,眉頭皺了皺,低聲嘆了一句:“云若言這是要做什么?怎會派個這樣的人來當所長......”
低嘆著,聲音越來越遠,一群人浩浩湯湯離開了。
目送他們走遠,直到進入軍營營地沒了蹤影,白束身后那群犯人這才敢大聲呼吸。
“白大人?”六子小心的看了眼身前這個笑得一臉神秘的女人,忐忑問道:“還要繼續伐木嗎?”
白束聞言,收回落在那小將軍身上的目光,抬頭看了看天色,擺手道:“今日有意外,就先這樣吧,把這些木頭扛回村里,明日上午再繼續把未完成的部分完成。”
“是。”六子點頭,沖二狗等人甩了甩手,示意他們先忙起來。
二狗等人期翼的看了他一眼,見他點頭,這才轉身繼續去干活。
白束在心里計劃了一下明天要做的事兒,結果等她都計劃完了,卻發現身旁的六子還沒走。
“有事?”白束皺眉低問。
六子見她終于發現自己,趕忙點頭,大著膽子問道:“大人,我們今晚的晚飯.......”
點到為止,不用再說更多,他相信大人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看著六子那討好的笑容,白束嫌棄的點了點頭,“干完活就到庫房外領吃的。”
說著,沒搭理六子等人狗腿的致謝,獨自一人回了村子。
天色擦黑,木頭已經運下來大部分,還有點力氣的老人們正拿著斧頭在把木頭砍成一節一節的。
孩子也沒閑著,幫忙搬運木頭去個屋里的女人們燒炕。
在大家的忙碌中,天徹底暗了下來。
庫房外空地上點起了火把,這個地方連油燈都沒給他們準備,更不要說熒光石那種貴人才有的東西。
比起南陸的百姓,北陸百姓要貧瘠得多得多。
這里沒有修煉過的人一抓一大把,成仙的機會只掌握在極少部分權貴手中。
世家大族自己開立族學,培養有天賦的弟子,普通人想要進入其中學習,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兒。
原本白束因為百家村那樣的就算是窮,但現在看到眼前這群衣衫襤褸的人,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底層。
白松站在粥棚前給犯人們盛粥,看著這些對自己露出討好笑容的人,心中感嘆萬千。
如果不是妹妹突然蘇醒,他現在或許還待在北城郊外那個莊子上,承受著王允的欺壓與折磨。
如果是那樣,他就不會明白自由到底有多么美好。
他不想再做一名奴隸,他想努力靠著妹妹傳授的功法,成為一名自由的人。
至少可以自己決定自己的生死,而不是讓他人隨意裁決。
心中有了目標,曾被迷霧遮蔽的雙眸此刻亮如星辰。
領粥的犯人忽然覺得眼前的人不一樣的,但又說不出哪里不一樣,只能收回探究的目光,端著屬于自己那份食物,老老實實尋個角落進食。
白松身上的改變,白束全都看在眼里。
她很欣慰哥哥能有這樣的變化。
輕輕嗅了嗅手里的稀粥,似乎又香甜了兩分。
白束張口喝了一口,突然發現有一道炙熱的目光正在注視著自己,側頭望去,就見一個孩子正蹲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看起來三四歲的樣子,瘦巴巴的,臉上白一道黑一道,這般模樣,完全無法引起顏控上神的同情。
她又喝了一口粥,“咕嚕”一聲悶響,孩子饞得直咽口水。
白束瞥眉,但還是沒搭理他。
每個人的食物都有定量,喂飽這個孩子是他家大人的事兒,而不是她的事兒。
白束移開了視線,拿著剛做好的木勺子,一勺一勺吃著這碗粘稠的玉米粥。
角落里的小孩見她沒再盯著自己看,小心翼翼的挪了出來,一點一點,竟很快就挪到了她身旁兩米處。
這么近的距離,白束怎么會察覺不到?
不耐側頭掃了那孩子一眼,順便把喝空了的陶碗倒給他看,起身便準備離開。
不成想,才剛起身,孩子便“哇!”的一聲崩潰大哭起來,那控訴的眼神,似乎是在譴責白束的良心。
這么饞他一個小孩,大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白束聳聳肩,眼神回望:不會啊,不僅不會,心里還有點美滋滋。
哭聲更大了,小孩真的是給饞哭了,原本巴望著大人碗里能剩下一點點,卻沒想到大人喝得干干凈凈,連勺子都舔干凈了,他能不崩潰嗎?
人們紛紛圍了過來,看看白束,又看看哭得好不傷心的小孩,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孩子的母親從房子里沖了出來,一邊抱著孩子一邊不停彎腰向白束求饒。
“大人,孩子小不懂事沖撞了大人,還請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放過他吧!”
“是啊大人,孩子還小,不懂事,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萬萬不要記在心上啊......”
也沒有人問問白束事情的經過,所有人都開始為小孩求起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