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兒自小便恬靜和順,沒有其母云黛那般閑云野鶴的清艷,也不同于妹妹幼兒的跳脫和神采飛揚。
她是幽靜的,如一株綠竹,綠尾森森。
她在哪里,哪里便嫻雅幽然。
再加上她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并不需要多么華麗的裝扮,只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便散發出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場。
雖然她現在胖,蒼白,憔悴。
但那些都完全無法遮掩她的幽冷。
她微微抬眸,眼神在金露身上掃過,金露便下意識的心中咚咚直跳,不由自主的彎膝跪了下來。
“奴婢金露,拜見柔真公主殿下。”
“哦,起來吧。”
淺兒隨意說著,目光掃向金姨媽。
金姨媽原沒打算跪。
她自覺是與李夫人一樣的,論起來也是公主的長輩,只想著敷衍著行了禮便罷了。
然而淺兒一雙漆黑眼眸,平靜的看著她,她便露了怯,雖萬般不情愿,也還是隨著女兒跪了下去。
李夫人瞧著,沒吭聲。
官場說,官大一級壓死人。
何況人家是正經的皇室公主,沒辦法。
跪也就跪了。
金姨媽起身后,就想著坐下來,然而屋里并沒有多余的椅子。
這是淺兒的書房,平日里看書,寫字,看賬本,接待云記商號的管事的地方。
一般而言,這里只有她自己的一把椅子,若來人身份要緊,比如顧家二位舅舅親自來,蘇譚自然會搬來椅子。
剛才淺兒說請太太坐,沒有說其他人。
蘇譚也就只搬來一把椅子。
此時李夫人坐著,金姨媽左右看看,不由神色尷尬。
李夫人笑道:“姨媽到我這里來坐。”
金姨媽也不是傻子,還能看不出她這是客氣話,也不可能就真的大咧咧的占了李夫人的位子。
何況還有公主在呢,她也不敢。
于是金姨媽和金露二人便只得站在李夫人身邊,樣子活像跟隨她的婆子下人。
這份憋屈,她們除了忍著,也沒別的法子。
金露更是心中愁苦。
她早知道今兒不會那么容易過去。
果然如此。
這位柔真公主美則美矣,也確實是胖了,憔悴了。
眼神也冷的嚇人。
她會拿她們怎么辦呢?
金露垂著頭,心中忐忑,神色悲苦,心中不免埋怨起來。
既埋怨母親為什么要多事,非要帶自己來這里。
也埋怨鐘辭哥哥為什么不陪自己來。
一時間情緒復雜,也不知是悲,是苦,是愁,是恨。
那邊淺兒喝完藥,蘇譚立即端來清水給她漱口,同時端來糖水。
淺兒掃了眼糖水,忽覺索然無味,便慢慢搖搖頭:“端下去吧。”
蘇譚命丫鬟把藥碗等物都收拾下去,自己則守在公主身邊。
李夫人等三人看著這一幕,忍不住說:“公主身體不適嗎?這喝的不知什么藥?”
淺兒道:“調理身子罷了。”
“公主瞧著是憔悴了些,可要保重身子。”李夫人關切道。
“多謝太太關心。”淺兒不緊不慢的,也不問她們為什么來,也不去理會仍舊站著的金姨媽和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