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完了,她又把止血的藥碾碎,扯開宋言之的衣服,給他覆在傷口上。
等宋言之醒來,發覺自己衣衫不整,不由詫異。
他撐著胳膊坐起身,才發現自己手臂上的傷處被抹了許多藥。
他抬頭,看見云黛坐在不遠處,靠著柱子,閉著眼睛沉睡。
她真是…看起來,越來越臟兮兮了。
那身白衣服早就看不出顏色了,臟兮兮的掛在身上,及臀長發披在身上,雪白的臉龐全都是泥點子,加上臉頰處的疤痕,看著活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兒。
他起身的動作驚醒云黛。
云黛睜眼看見他,聲音有些沙啞:“你覺得如何?”
宋言之道:“我很好。”
云黛點頭:“那就好。”她轉頭看向亭子外面,雨已經完全停了,太陽當空,悶熱潮濕,“這里什么都沒有,沒有吃的,也沒有水。我們還是趕路吧。”
宋言之道:“好,我來趕車。”
“你還是休息吧。”
云黛站起身,不緊不慢爬上馬車。
宋言之跟過去,問:“昨晚,你自己趕車?”
“不是。”
“啊?”
“是大黃牛成精了,它載我們過來,生火,采藥,喂給你吃。”
“…”宋言之苦笑。
是,除了她,還會有誰呢。
他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問:“你是為了錢和雪蠶,才沒有拋下我嗎?”
“是的。”
“我明白了。”
宋言之爬上牛車。
云黛這次趕的熟練許多,被風揚起的長發,頗有幾分田園之氣。
十全鎮的大門遠遠可見。
云黛的心情有些激動,催著大黃牛快一些。
誰知宋言之忽然過來,坐到她身邊,“我來趕吧。”
“用不著。”
“我來吧。”他去搶繩子,云黛躲避。
來往之間,宋言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云黛低頭看了眼,冷冷道:“松開。”
宋言之收回手,說道:“云黛,我…”
“閉嘴。”云黛冷聲,“你敢直呼我名?我是北齊女皇,你即便不跪拜,也該尊我一聲陛下。”
宋言之沒有叫,轉而問:“回去后,你有什么打算?”
“去十全鎮拿到錢和雪蠶,然后回都城。”
“你打算如何對我?”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把你怎么著了似的。”
“我喜歡你。”宋言之平心靜氣,直截了當說。
“神經病。”
云黛抖了抖繩子,“小孩子,閃一邊去。”
宋言之道:“我今年二十九歲。無論從年齡還是身體,都不是小孩。”
云黛趕著牛車,漫不經心道:“是啊,我比你大十歲,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十歲而已,我不在意。”
“你以為你是誰?”
“我只是說,我喜歡你。并不是要求你做什么。你別這么大火氣嘛。”宋言之本就有幾分野性和邪氣,這會兒無奈的溫吞語氣,叫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幾天前你對我要打要殺的,拿著鞭子抽我,還要燒死我。這才幾天就說喜歡,我說你是神經病,都說輕了。”
“我…”
“你再說我一巴掌呼死你。”
“…我知道,進了十全鎮,你我再無單獨相處的機會,所以,我想趁著最后的機會,把心里話與你說出來。即便我會死,也沒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