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過了年之后,趙紓就好幾次跟云黛提起過這件事。
他的意思是,過完年就交出政權,讓晏兒正式親政。
但云黛沒同意,還是讓他管著,說是等晏兒行冠禮之后再說。
趙紓對此是無所謂的。
他經歷了好幾代皇帝,多少人認為他要篡位,要一手遮天。他從來也懶得辯解什么,該如何還是如何。
這么多年下來,已經完全沒有人懷疑他的動機了。
他就是個純臣。
他輔佐晏兒,無非就是受了先帝的托付。
事實上幼兒從小就跟在父皇身邊接觸朝政,早已經能夠獨立處理朝政。
趙元璟安排趙紓做攝政王,無非就是為了震懾朝廷。
說白了,就是找根大腿給兒子抱,給他撐腰的。
云黛請他再做一段時間攝政王,他也就同意了。
到了秋天,晏兒的二十生辰就到了眼前。
冠禮乃是大事,何況是一國之君。
男子行冠禮,與女子的及笄有些類似。
晏兒請了攝政王做自己的冠禮正賓。
這個位置,父親才是最合適的人選,但趙元璟不在了,這個位置就由另外德高望重的人來代替。
為此,朝廷的禮部主持了隆重的祭祀儀式。
整個過程,繁瑣而莊重。
云黛雖全程參加了,但也只是旁觀。
這種正式場合,她得穿著符合身份的禮服。
從前的每一次正式場合,她都穿著皇后禮服,站在趙元璟身邊參加。
如今,她再出現,就只能穿皇太后禮服。
她打心底排斥那套太后禮服。
不是她不能正視自己的年紀和身份的轉變。
她只是不能接受,自己再也無法回到與趙元璟牽手而立的日子。
自始至終,她只是遙遙在旁觀看。
她看著晏兒站在人群中間,寬袍大袖,發髻梳的一絲不茍。
她看著晏兒走到趙紓面前,由他為自己戴上幞頭、帽、巾。
那象征著傳承。
如果趙元璟還在的話,他一定很高興,看著自己的長子終于成年,可以獨當一面。
可是,他再也看不見了。
云黛抬起頭朝天空看了眼,覺得眼睛有點酸。
保興扶著她:“太后,您站許久了,這冠禮也差不多結束了。奴才扶您回去歇著。”
云黛道:“我想聽一聽,秦王給晏兒起的字是什么。”
保興凝神聽了片刻,笑道:“是任之兩個字。”
“任之?”云黛笑了笑,“果然很有攝政王的風格。”
趙紓給晏兒這個字的用心,是希望他能擔負起自己責任,做該做的事情,做正確的事情。不為外物影響,堅定己心。
冠禮完成后,君臣們就要回到朝堂,商議攝政王卸任,皇帝親政事宜。
這也沒什么好商量的,年后到現在這段時間,趙紓有意遠離朝政,更多的讓晏兒自己做主。
何況趙紓也從未阻礙過晏兒,搬弄權術。
如今不過是走個形式。
云黛也就不再繼續往下看了。
她現在除了陪伴親人和幾個孩子外,大多數的心思都在千里之外的冰山,在顧家那一間被鎖起來小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