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點點頭,看著他走出去,皺眉沉思。
青衣端著托盤進來,輕聲說:“娘娘,該喝藥了。”
云黛端起碗,喝了一口,看了眼周圍,問:“保興呢,怎么沒見?”
“保興…還在外頭跪著。”
“我不是叫他起來嗎,真是,跟誰玩固執呢?叫他進來。”
“是。”青衣忙出去,把保興喚進來。
保興跪的是堅硬的石子兒路,雙膝又麻又疼,若時間久了,一雙膝蓋就要跪爛了。
從前宮里多少宮女太監,就因為這樣,雙腿落下毛病,一到陰冷天氣就疼痛難忍。皇帝身邊的劉德全便是如此。
云黛做了皇后,待人寬厚,極少隨意罰人跪著,這狀況才好起來。
保興腳步蹣跚走進來,面色虛白,滿頭是汗。
云黛讓青衣搬凳子給他坐,擰一塊巾子給他擦臉。
云黛慢慢喝著藥,喝完了,見他緩過來了,這才說道:“保興,你是為了救我,又不是害我。我怎么會怪你?你把腿跪壞了,以后再出門,誰保護我?”
“奴才為娘娘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少說這些套話。”
“奴才知罪。”
“你哪兒罪啊。最煩你們這樣的了,知道你忠誠,也不必動不動就以死謝罪。皇上都沒罰你。”
保興看了眼她額頭裹著的紗布,神色愧疚:“當時奴才不該推開娘娘,奴才就應該自己擋住箭。確保娘娘不受半點傷害。”
“保興,你知道人在遇到危險時的本能反應是什么嗎?”
“奴才不知。”
“人的本能是先保護自己。這無關于任何道德問題,就是本能反應。”云黛說道,“就像人溺水的時候,會本能的抓住身邊的一切東西。有時候甚至把救自己的人也拖下水。這不是他壞,而是人類的自我保護的本能。”
保興和青衣都聽的一愣一愣的。
“所以,”云黛總結,“在危急時刻能想到和保護身邊人的安危,已經是不易。那么短的時間,你怎么能想到我會撞到旁邊的桌子?何況兩害相較取其輕,跟被箭射中相比,我寧愿撞桌子。”
保興搖頭:“奴才應該擋住箭。”
“行吧,下次你千萬記得用自己身體擋箭,死了以后萬事皆空,下回就沒人保護我了。”
“…”保興沉默片刻,“奴才死了,還會有別人繼續保護娘娘。”
“那你好好活著不行嗎?”云黛擺擺手,“回你自己屋里,抹點藥,躺著休息。這兩天不必過來伺候。”
保興謝恩后,慢慢走出去。
云黛搖頭:“真是個死腦筋。”
青衣抿嘴笑:“也就是娘娘如此寬容,換做別的主子,腦袋被磕成這樣,不發火才怪。您還安慰保興。您快把碗里的藥喝完,該涼了。”
云黛皺著眉,一口喝下。
“苦死了。”
“來,娘娘嘗這個,蜜豆弄的。”青衣塞過來一塊鹽漬桃肉。
云黛吃了,笑道:“真好吃。咱們蜜豆這手藝,若是出去開個酒樓飯館,還不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