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湘雖然很盼望離開這里,但真的可以離開的時候,她卻覺得有些茫然。
提著一只小小的包袱,站在甘泉寺門口,外面白茫茫一片,她竟不知該往何處去。
顧家嗎?
那是她出身和長大的地方,是她的家。
但她如今落魄模樣,還跟顧承安鬧翻了…
這么回去,實在丟人。
但不回顧家,她又能去哪里。
她如今沒有錢,也沒有任何封號,只是個最普通的民婦。
顧云湘站在門口很久,最后還是踩著雪,有些蹣跚的離開了。
保興回來向云黛稟報,“奴才跟著走了一段路,她應該是回顧家了。”
“除了顧家,她還能去哪里。”云黛說道,“高姨娘是葉氏的陪嫁丫鬟,她也沒有外祖家可以依靠。只能回顧家。”
保興說道:“顧家如今也很艱難了,她回去恐怕不會受歡迎。何況那里還有一個她生出來的殘疾孩子。”
云黛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顧宏邈一直把顧云湘當作心肝一樣的寵著,這回她回去,我倒要看看顧宏邈會如何。”
保興道:“以后奴才每天出去采買的時候,會順便打聽著顧府的消息。”
云黛點點頭,沒再說話。
顧云湘走后,甘泉寺就徹底的安靜下來,再沒有任何人來打攪她們。
如此一連住了半個月,這天早上,云黛正盤坐在案桌后,提筆寫字。
玉竹端著托盤過來,說道:“娘娘也太勤奮了些,早膳也沒用就坐著寫字。雖說是來抄經祈福的,皇上也沒規定咱們得抄多少經書。您做做樣子得了,這么冷的天,仔細凍著手。”
“我不是抄經書。”云黛對著空白的紙,皺眉咬筆頭。
“不抄經書,您做什么呢?”玉竹好奇的湊過來。
保興說:“娘娘寫詩呢。”
“真的呀,娘娘還會寫詩?”玉竹很驚奇。
云黛抬頭看他們:“在你們眼里,我就是個文盲?”
“文盲?”保興眨眼。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大字不識一筐的人?”
“奴才不敢。”保興搖頭,笑道,“奴才也算是讀過幾年書的,娘娘這手字,奴才是寫不出來的。”
玉竹道:“娘娘這是不張揚,哪里像靜貴妃似的,讀幾本書就到處宣揚自己的才女名聲呢。倒沒見到她寫過幾首詩。”
云黛用毛筆點了下她的額頭,說道:“人家靳老爺子是泰山北斗,桃李滿天下,連皇上都要叫一聲老師的。靜貴妃是他親自教導出來的,不是才女才奇怪。詩詞這種東西,說明不了什么。”
“娘娘,您怎么忽然想起來寫詩呢?”玉竹問。
云黛低頭沉思,沒回答。
玉竹就看向保興。
保興低聲說:“許將軍帶來皇上的口諭,要帶幾首娘娘的詩回去。許將軍正等著呢。”
玉竹駭然笑道:“就這么干等著啊,娘娘又不是神仙,那能這么快。作詩多費腦子呀。那么多的文人墨客,費老大的勁才寫出一首詩呢。許將軍這不得留下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