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璟見她服下解藥,輕輕吐出一口氣。
他站起身,說道:“朕該回去了。”
云黛屈膝,道:“妾身恭送皇上。”
趙元璟沒說什么,抬腳走出去,邁進傍晚的紛飛大雪中。
他走到院子里,拍了拍晏兒的腦袋,不知說了句什么,便帶著許虎和劉德全離開了。
倒好像是專程來送解藥的。
玉竹把身上的雪拍打干凈,跺跺腳,把鞋上的雪也都震掉,才掀開厚厚的簾子走到屋里,說道:“皇上就這么走了嗎?”
云黛蹲在炭盆前烤火,嗯了聲。
“娘娘為何不留皇上用晚膳?”玉竹說道,“反正皇上也是要齋戒的。宮里的御廚做的素齋,哪里比得上咱們的?”
“他要吃三年,總得習慣。”云黛淡道。
“娘娘…”玉竹嘆氣,“您跟皇上以前多好啊,如今變的這般冷淡,像是陌生人似的。奴婢看著,心里也不好受。”
云黛隨手扔一粒冬棗到她懷里,說道:“玉竹,你是不是忘了,他把我關了一個月的事情?當了皇帝,這個人就變的殘暴起來了。變的是他,又不是我。”
“皇上變了嗎?”玉竹眨巴著眼睛,“奴婢沒覺著啊。皇上做太子的時候,就很…不太好相處的。您沒見著以前的林月娘和陳雪燕她們過的是什么日子?一言不合,就叫林月娘吃了一個月肥腸呢。”
提到這事,云黛也覺好笑。
說起來,她剛進宮時認識的趙元璟,的確也是性情陰晴不定,腹黑變態的。
后來發現晏兒是他親生兒子后,云黛幾乎被他的悔意和溫柔給蒙騙了。
事實上,趙元璟這個人的占有欲強的可怕,一旦發現自己的女人可能離開自己,就變的暴躁起來了。
云黛覺得,如果不是她的激烈抗爭,說不定現在還被關著呢。
他做了絕情的事情,云黛也對他說了很多傷人的話。
反正就…
誰都不是好東西。
云黛覺得,要想不被趙元璟傷害,就最好別跟他談感情。
如今這樣,兩個人相互冷靜,冷漠,相敬如賓,只談詩詞,不談風月,最好不過。
“晚上吃什么?”她收回思緒,問玉竹。
“奴婢做了肉糜粥給小殿下。”玉竹跪坐在地上收拾東西,“本想著皇上也要留下用膳,誰知娘娘也沒留…”
“你這話說的,好像是我不讓皇上在這里吃飯。這天底下,誰敢不讓他吃飯啊。”
“反正,娘娘肯定沒主動留。”
“就你閑話多,趕緊去準備碗碟吃飯。”云黛瞪她。
雖說甘泉寺要齋戒,但晏兒是小孩子,長身體呢,不可能只吃素。保興就出去買一點肉,讓玉竹專門做給他吃。
其余人都吃素齋。
天寒地凍的,吃過粥湯暖和了身子,云黛抱著晏兒讀了會詩,就叫玉竹哄他去睡覺,她自己坐到燈下抄一會兒經書。
屋里很暖,外面雪還在下個不停。
保興盤腿坐在炭火旁,撐著下巴打瞌睡。
他跟著來的職責,就是保護云黛。云黛不睡,他也不可能休息。
云黛獨坐于昏黃燈下,一字一字抄寫經書,心里很寧靜。
只可惜,這份難得的寧靜,很快就被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