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沉默了。
片刻后反問:“若非不擇手段便無法報仇,又當如何?”
楚嫻已料到她會這么問,目光沉靜語調平穩:“自有大清律例可誅伐之。”
“若律例也對仇人無可奈何,又當如何?”太子妃微微垂眸,看著自己的雙手:“弟妹所謂本心,只怕難守。”
楚嫻微微搖頭,從容應對:“既有律法,自當依從。若不依律,難以服眾。”
“四弟妹說的通透,讓人佩服。只是不知,若你的親近之人被人暗害致死,可還能如此固守本心?”
“我不會。”
太子妃唇角勾起:“勸別人容易,勸自己難,不是么。”
楚嫻搖頭:“我不會讓自己在乎的人被人暗害致死。”
太子妃忽然說不出話了。
再辯論下去又如何?
就算能辯贏楚嫻又如何?
短短百日,楚嫻連續兩次遭人暗算,但她保住了自己也保住了孩子。
而她這個太子妃呢?只是被人用一個拙劣淺薄的挑撥之計擺了一道,就失去了兩個孩子,甚至連活著的都沒了。
一番比較,她在楚嫻面前已經落了下乘。
原來,她真的比不上她。
“四弟妹果敢恪心,本宮佩服。”太子妃緩緩開口:“多謝四弟妹為我解惑。”
“楚嫻不敢當。”
“本宮乏了,四弟妹回寧壽宮復命吧。”太子妃揮手,示意遠處的金嬤嬤送客。
等從寧壽宮復命后,回到東三所,楚嫻眼前還浮現著方才在毓慶宮是太子妃同她說話的情形。
太子和太子妃夫妻倆可真是奇怪。
一個欲言又止,一個沒頭沒尾。
小七有些不明白,托這下巴坐在桌子上看她:“老大,太子和太子妃真的那么奇怪嗎?”
“你還小,不懂人心。”楚嫻摸摸它的腦袋,把它抱到懷里。
“那老大給小七講講好不好。”小七仰頭看她。
“自我大婚以來,太子統共與我說過幾句話?但那天卻那樣的眼神看我,著實奇怪。”
“其他是真正的天之驕子,歷來也沒有低三下四求人的做派。朝中三品大員都被這位爺鞭笞過。”
“況且,太子若想讓我幫著勸太子妃,隨口一說,我就得乖乖遵命。何必特意搬出他和四爺的兄弟情?”
小七琢磨了一下,點點頭:“老大說的對。那太子妃呢?”
“太子妃就更奇怪了。自她大婚,一直端莊自持且自視甚高,何時請教過誰?往常與我說話,太子妃不過說些家常,都是面上功夫。今兒個竟問我會不會報仇,如何報仇,能不能不擇手段這些問題…”
“這些問題,是能隨便問人的嗎?若是姝妍或者韞兒甚至是圖雅來問我這種問題,我都不會覺得太過驚訝。但太子妃和我的關系根本不夠親密。”
小七揪著自己肉乎乎地臉蛋使勁扯了扯:“天哪,真要命。太子妃到底抽什么風?”
“或許不是抽風,”楚嫻心思微沉:“可能,她流產的事兒和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