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的時候,雨停了。
天也徹底黑了。
沈墨站在房檐下,看著黑漆漆的天空,心想:今晚也走不成了。
明明只剩下不到一小時的路程,卻又要耽擱一天。開夜車風險太大,他們只能捱到明早再走。
沒有電,沒有網絡信號,揚州的情況不明,種種擔憂壓在心頭,讓沈墨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談笑和承老師重新架上鍋子,往火堆里加了幾截板凳腿兒,燒水煮面。
猴子用鐵絲撬開了幾間宿舍的門。里頭有單人床和桌子,不知道床褥干不干凈,湊合一晚應該沒有問題。
九點左右吃晚飯,還是方便面,加上他們從食品加工廠里帶出來的燒鴨燒鵝,沒有米飯和蔬菜,大家吃得很沉默。
白幼薇午飯沒吃多少,晚飯也沒吃,說沒胃口,自己滑著輪椅去了宿舍房間休息。
她從小飲食仔細,一日三餐有保姆照著她的口味做,吃不下這些東西也正常,沈墨沒放在心上。
晚飯后,承老師特意又燒一鍋熱開水,把洗干凈的玻璃罐頭瓶燙了兩三遍,然后灌了滿滿一杯熱水,浸在涼水里晾著。
等水溫不那么燙了,承老師把罐頭瓶遞給沈墨,說:“你妹妹好像有點不舒服,讓她多喝點熱水。”
沈墨愣了愣。
承老師見他沒反應,好心提醒:“她中午只吃了一點點,到現在一口水也沒喝過,這樣下去不行的,會生病的。”
談笑正仰著脖子往嘴里灌水,聞言一頓,放下水瓶問:“為什么不喝啊?她不渴嗎?”
問完后自己又想當然的回答:“噢我知道了!她一直坐著不動,心靜自然涼,涼了就不出汗,不出汗就不會口渴!…嗝…”
這叫什么話?
承老師看著談笑,很是無語。
沈墨的臉色卻漸漸沉下來。
他拿起罐頭瓶轉身出去,白幼薇所在的宿舍就在隔壁第二間,他握住門把手,擰了擰,門反鎖了。
“白幼薇!”沈墨抬手敲門,語氣里壓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
門里沒動靜。
沈墨忍了又忍,有些咬牙切齒:“白幼薇,開門!”
談笑、承蔚才還有猴子都覺察到不對勁,紛紛出來看,“怎么了這是…”
沈墨立在門外,臉色陰沉得要下雨。
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白幼薇不是不餓,也不是不渴,她是因為在游戲里跟他鬧了一場,覺得指望不上他了!所以斷食斷水,免得想上廁所還要看他臉色!
她到底是有多犟?
為了賭一口氣,連自己的身體也不顧了?!
怒火一陣陣翻騰,沈墨只覺得連頭皮也發麻,說不清怒從何來,也許是因為她的臭脾氣,也許是因為他的馬虎大意。
他再如何看不慣她的做法,也不至于為幾句口角就對一個殘疾小姑娘不管不顧,可也確實因為他的忽略,導致她大半天時間挨餓忍渴。
等了半分鐘,白幼薇始終不開門。
沈墨也不拍門了,他黑著臉轉過身,深深呼吸,抬腳回身猛踹!
嘭的一聲巨響!
門開了!
——白幼薇側躺在床上,背沖著他,屋里發生這么大動靜,她也沒回頭看過一眼。
沈墨也不說話,眼睛在單人宿舍里快速掃了一圈,拿上她的折疊拐杖和大包小包,掛在輪椅左右,然后彎腰將床上的女孩抱起。
白幼薇像炸毛的貓,轉身就往沈墨臉上撓!
“你放開我!!!”她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