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泥土的顏色,以及周邊雜草的狀態來看,這座墳被刨開的時間已經有些時日了。
附近幾個墳頭也看過了,沒有發現李氏的。
考慮到李羌貴和李氏是相繼去世,而且李氏在村里無親無故,恐怕不會有人為她另起墳墓,所以,兩人很可能是合葬。
為了確認推測,沈墨和杜來把這座被刨了一半的墳繼續開挖。
泥土松散,尸骸埋得很淺,沒多久他們就把李羌貴的遺骸挖了出來。
尸骸已經腐爛成枯骨,沒有棺木,只裹了一層草席,頸部有明顯劈砍過的痕跡,是李羌貴無疑。
沈墨和杜來繼續往下挖,企圖找出李氏的尸骸。
雖然李氏死在李羌貴后頭,但是依照古代習俗,夫妻合葬時是絕不允許妻子壓在丈夫上面的。
如果李氏不在李羌貴右側,就只可能在更深的地下。
陰風陣陣,溫度降得很快,天,就要黑了。
而他們還一無所獲。
啪嗒——
一滴雨,落在白幼薇面頰上,濕濕涼涼。
她伸手摸了一下,抬頭望天。
黑壓壓的烏云將蒼穹遮蔽得嚴實無縫,更多的雨滴落 下來,淅淅瀝瀝,然后嘩嘩啦啦。
雨勢在變大。
“別挖了,我們快走吧…”傅妙雪早已經等得不耐煩,在原地急得跺腳,她既害怕,又緊張,唯恐杜來和沈墨從地下挖出什么東西。
白幼薇一言不發盯著越來越深的坑洞,又打量四周陰氣森然的樹林,她終于開口:“走吧,李氏的尸骨不在這里。”
兩個男人也覺得希望不大,相繼上來。
杜來喘了口氣,說:“李癩子的尸骨在,李氏的尸骨不在,這是不是表示,運骸女一直以來運的,其實不是丈夫的尸骨,而是自己的?如果我們能讓她入土為安,也許她就能停下來。”
女運骸不停,必然有某種原因。
要么,是有仇未報;
要么,是有愿未了。
“可以試試。”沈墨稍稍頷首,“如果她運的,真是自己的尸骨,這個辦法就值得一試。”
傅妙雪說:“可是我們連她的名字身份都不知道!就算給她做一座新墳,墓碑上也只能寫‘李氏’兩個字啊!”
“難道…通關游戲的關鍵,是找出李氏的真實身份?”白幼薇凝神思索,喃喃,“晚上看看 吧,看看她運的尸骸,到底是誰的。”
他們從山上下來,回到村子。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黑透。
一片漆黑中,唯有里正家的院門外,兩掛白燈籠亮著朦朦朧朧的光。那微弱的光火搖曳,仿佛隨時可能被雨水澆滅。
村子死寂沉沉,只能聽見雨聲,和風聲。
他們在李家避雨。
家家戶戶緊閉門窗,只有無人居住的李家能夠進入。若忽略漏雨的屋頂,桌上的牌位,地上的冥紙,以及空氣中潮濕的濃重霉味,這地方勉強夠他們可以住下。
陰風厲雨中,他們聽見昨晚那沙啞又刺耳的唱腔,像老舊的錄音機,吱吱呀呀開始傳來:
“霎時間…
霎時間冷氣襲人,密云四布。
奴只得強整鞋弓,不敢挨停。
荒郊曠野,無處存身。
一陣陣呀,
一陣陣凄風苦雨,淋濕衣襟。
哎——
呀——
沈墨輕輕蹙起眉,握住白幼薇的手,壓低聲音問:“聽見了嗎?”
白幼薇微愣,以為他問的是唱戲聲,然而沈墨卻接著道:“隔壁…好像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