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女妖輕嘆,仿佛在惋惜他乏善可陳的人生。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你為自己創造出了最好的世界,現在卻要面對真實,確實殘忍…”
“…最好的…世界?”沈墨閉上眼睛,大腦陣陣暈眩。
他無法認可這種說法。
這個荒誕無稽的世界,怎么會是最好的世界?
“是啊,至少對你來說是…”女妖輕聲說道,“社會被瓦解,家庭關系被撕碎,無所謂夫妻,無所謂子女,無所謂兄弟…任何社會形態強加的關系都變成負累,每個人隨時隨刻面臨生離死別,從此孤身一人活在這世上,作為唯一的個體,為自己而活…”
輕柔的女音緩緩飄進耳朵,仿佛為他撥開迷霧。
“啊…這是一個多么純粹簡單的世界,只不過,你的內心深處,似乎仍然向往那些負累的關系…于是,為自己虛構出了伴侶,長輩,兄弟…”
沈墨喃喃:“他們,都是我的想象?…是我,虛構出來的人?”
女妖:“要不然,你怎么解釋,雙腿殘疾的伴侶會重新站起來…迷宮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你怎么解釋,教書育人的老師在游戲里仍然不改初心,世上會有這種善良到愚蠢的人嗎?你又怎么解釋…那個跟著你們的小學生,不吵不鬧,沒有小孩子的任性調皮,一直懂事乖巧,吃苦耐勞,唉,這怎么可能?”
女妖再次嘆氣:“因為全是你的想象啊…你需要他們保持完美的形象,連街頭的地痞混混都被你幻想成天真的大男孩,而且偏偏那么巧,這些人,全部失去了家人。”
沈墨頭痛欲裂。
…是的,他們確實全都沒有家人…
談笑是爺爺奶奶撫養,小學時兩位老人相繼去世,便變成了孤兒。
承蔚才是中年喪偶,據說有個孩子在國外工作,老父母仈Jiǔ十歲高齡,住在揚州,但后來一直沒找到,總之也是孤家寡人。
潘小新也是跟隨爺爺奶奶生活,父母在外地工作,徹底失聯。
還有白幼薇…白幼薇是單親家庭,唯一的母親下落不明。
若一個兩個還能說是巧合,四個人全都沒有家人,難道真像女妖所說,那些人都是他的想象?是虛構?是…假的?
沈墨越來越恍惚,越來越迷惑。
他試圖看清楚,周遭景物卻在分崩離析,看不見蛇,看不見山洞,看不見女妖…所有一切,都在融化…
難道這一切真是他的幻想?是假的?
虛構出那些人物,是因為他內心的缺失,需要構建所謂的社會關系?
太荒唐了…
但是…
玩偶游戲,難道不是更荒唐嗎?
“回來吧,沈墨…”女妖的聲音涼柔如水,“醒過來,看看你的隊友,你的家人…大家都在等你…沈墨…”
“沈墨…”
“沈墨…快醒醒…”
“醒一醒…”
“沈…墨…”
迷蒙中,依稀看見隊友的身影,他們圍聚在連接儀器的病床邊,焦急的喊著他的名字。
是真的嗎…
他是不是又產生了幻覺?
他看見了余朝輝,還有方宇…原來他們沒死?他們在現實世界等他回去…
沈墨昏沉沉的睜著眼,想要朝他們走去。
腳步鐺的一聲。
他低頭,看見手里握著一把銹跡斑斑的劍。